『千古风流谈笑间(全本)-4』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六章 神兵甫出
“逍遥,凤姿她没事吧。”尚在数丈外的南宫凤仪美目深注的问道。清风徐来,吹得她衣衫舞动,秀发飘扬,状如凌波仙子,美得令人窒息。她那顾盼生妍的眸子,雪肤洁美的脖颈,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是这般惹人爱怜。
但任逍遥更加清楚,南宫凤仪表面的楚楚娟秀,纤纤弱质,只是一种外在假象,她的骨子里透着与世俗礼法的抗争,透着向人生宿命的挑战,她绝非寻常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而是丽质兰心,秀外慧中的绝代佳人。
“姐姐,我没事。”南宫凤姿抢前半步,呜咽着应道。
任逍遥从半空跃下,南宫凤仪立刻挟着一股香风投进他怀里,比对起她往日的娴静优雅,守礼自持,此时的热烈委实教令任逍遥没法预料。
“抱紧我,别松手哦。”任逍遥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樱唇,纵身冲如云端。
离峰顶只剩十丈,横跨沟壑的吊桥清晰可见。
“乒乒乓乓”阵阵兵刃撞击的鸣响忽地传入三人耳畔。
“南宫不败,今日你终于败了,哈哈哈!”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狂的叫嚣着。
“爹爹!”南宫凤姿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
“噤声。”任逍遥一把掩住她的樱口,正色道。
“是……是那晚偷袭我们的人。”南宫凤仪娇躯微颤,幽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道。
“宗主他定在上面遇到了危险。”任逍遥沉声道。
“怎么办?”南宫凤姿焦急的问道。
“听声音的方位,似乎来自通天窟左近。”任逍遥冷静的分析道,“待会我从吊桥杀上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俩从左边包抄,直接营救宗主。”任逍遥说罢,开始铺设绳索,沿着石壁绕往通天窟。
“夺魂,告诉他,死也让人家死个明白。”
“夺魂!你……你们是……”
声音陆续传来,任逍遥估摸着对方很快就会动手,急忙运劲长啸道:“绝杀!”
上面果然阵脚大乱,任逍遥抓紧时间,将手头的“任务”完成,飞身掠至吊桥下,高声嚷道:“安插内奸、掳走小姐、设下埋伏,你们以为这点微末伎俩真能瞒得过诸葛先生?”
趁着对方搜索山顶的当儿,他迅速以手势示意南宫姐妹往通天窟方向移动。
“阁下何人?”娇斥声起,宛如出谷黄莺,吐字呼吸间充满诱人韵律。
“原来是她。”任逍遥心念电转,脑海中回忆起那晚在吊桥上被自己“轻薄”过的蒙面女子飘逸娟秀的优美身姿。
“风流盗侠任逍遥。”随着这声响彻云霄的咆哮,任逍遥俊伟英挺的容颜终于出现在吊桥桥头。
“是……是你。”蒙面女子骇然剧震。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唯有蒙面男子厉吼道:“畜生,纳命来!”言毕,纵身抢上,掣剑出击。
任逍遥恼他以恶毒逼得自己险些丧命,当即使出凌霄剑诀的第四招“溪云初起日沉阁”,划出一条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弧旋,闪电般往他胸口投去。
“冰……冰……冰魄玄霜!陈亦希,闪开啊。”绝月陡地认出任逍遥手中青芒萦绕的绝世神兵,倒抽口凉气,惊呼道。
蒙面男子陈亦希,顷刻陷入凌霄剑诀制造出的浑圆凹陷的力场,只觉对手连绵不绝的剑劲,如重重浪涛卷涌而至。他乃鬼冥神君的亲传弟子,自然知道这把几度令恩师的含恨败北的神剑如何了得。千钧一发间,缩紧身子,就地一滚,堪堪脱出力场,避到一旁。
“秦伤,杀了南宫不败。”夺魂立时叫道。
“休得伤我爹爹。”南宫姐妹跃上峰顶,并肩杀出。一众黑衣杀手尚来不及反应,便被她俩出其不意的撂倒了大半。
南宫不败骤见女儿安然无恙,顿时精神大振,长剑激起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扑向秦伤。
南宫凤仪、南宫凤姿会过意来,顺手捡起兵刃,一使烈火擎天剑,一使雪映红尘剑,双剑合壁护在南宫天阔、柳宪忠身前。
“大伙合力,先宰了任逍遥。”绝月当机立断,沉声喝道。南宫不败既重新燃起斗志,一时半会断然拾掇不下,反正他也没多少战力,对己方构不成太大威胁,留下秦伤牵制足矣,倒是任逍遥不知几时得了冰魄玄霜剑又学会凌霄剑诀,非得着力应付不可。
“休想!”任逍遥横剑冷笑,缓缓将功力提至颠峰。
在他聚气凝息之时,对方四人同时发动,当先抢上的夺魂招招贯足真劲,却又忽轻忽重,变化无方,令人琢磨不透他究竟攻向什么方位。
陈亦希瞬间移往任逍遥左后偏侧,不断摧发的阳刚剑气破空而来。
蒙面女子从天而降,长剑化成点点晶芒,狂风暴雨般拂过任逍遥身侧,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
身后是绝月催发出的漫天掌影,挟着惊人的刚猛气劲,直捣背心。
这四人的功力无一逊色于他,联起手来更加了得,所谓不出手则矣,出手必杀,不外乎如是。
任逍遥的心神晋入明晰如镜,止水不波的境界,平日里懒懒散散,大大咧咧的他瞬间变得神色专注,盛气凌人,身体和头脑的敏锐度自然而然的攀至巅峰。
只见他那状若天神的俊美躯体腾空而起,赫然又是平步青云,但却绝非寻常的七纵七跃,而是蕴涵着十数载椰岛苦修的结晶乃至琴棋书画四圣毫无保留的淳淳教诲。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七章 巧笑倩兮
首先是要避开的是夺魂难以揣度的锋刃,他的招式奇诡兼备,凌厉无论,稍有不甚便将要害中剑,穿肠破腹,死无葬身之地。
若只两人对决,他大可抽身退避,伺机反攻,奈何绝月等人正从身后及上方袭迫而来,当为了闪躲夺魂的攻势而不得已腾空亦或退撤时,便将是他陨命的一刻,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陈亦希的剑气更是迅猛得可以,似是化作韧力惊人的粘稠蛛丝,把任何投入网内的猎物缠个结实,他虽尽力挣扎,仍是无法突破蛛网的封锁,甚至有种要把他牵扯回去的可怕感觉。
五寸,还差五寸,长剑便要直贯胸膛,任逍遥闪电加速,冰魄玄霜剑发出震荡耳鼓的清脆鸣响,令他的感观瞬间晶莹剔透,无有遗漏,半分不误的迎上了夺魂虚实辉映的长剑。
夺魂自知手里这把凡铁拼不过人家削玉如泥的神兵,却又没法退让,只好运足真劲与他硬拼,企图倚仗四十年勤修苦练的精纯内功扳回些许劣势。
飞跃出现了,抢在双剑相交之前,任逍遥先是后撤尺许,旋即立刻腾身,浑然天成的两次折转,如同潮水般来去无痕,教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特感觉。
夺魂的大半功力尽数灌注于剑锋,一时之间哪里遏止的了,直刺入陈亦希剑网的核心处。
“轰!”两人浑身剧震,同时气血翻涌。
任逍遥露出潇洒自得的笑意,忽然侧移,冰魄玄霜剑闪电回劈,直指绝月,一派与敌偕亡的壮烈姿态。
绝月当年不知在任憔悴剑底吃过多少苦头,再给他个胆子也不敢硬撼冰魄玄霜剑无坚不摧,无强不破的锐利锋芒,一改先前信心十足的气势,抽身疾退。
任逍遥醉翁之意不在酒,见他知机避让,也不追赶,第四次腾升如期而至,劲气离刃疾发,森森寒意牢牢索紧半空中的蒙面女子,凌厉的杀气将她完全笼罩,使她除了硬扛一剑外,再无他法。
蒙面女子尽得鬼冥神君真传,自非轻易认输之辈,秀足略一蜷曲,身法立变,长剑以美妙诡邪的姿态挥剑划向任逍遥面门。
“当当当!”在电光石火之间,两人交换了三招,蒙面女子的兵刃“承影”亦甚是锋锐,冰魄玄霜剑竟斩之不断。
狂飙激荡,劲气横空。
任逍遥应声下坠,蒙面女子的身形则在反作用力的促使下向上腾升。
唤作旁人此时必趁机掠向一旁,避免于对手再度厮拼,可她完全不作此想,娇斥一声,剑爆青芒,一个筋斗翻出,笔直往急堕的任逍遥追去。
任逍遥露出怡然自得的坏笑,双手握剑,高举过头,以鬼魅般的高速五度飞跃。
双剑二度相交,竟无半点响动,蒙面女子的承影忽然变软,冰魄玄霜剑竟挡拆不住,给它从剑底泥鳅般滑溜过去,险些扫中额角。
任逍遥反应敏捷,立时运剑上掀。
蒙面女子衣袂飞扬,气贯承影,原本弯曲的软剑倏地陡个笔直,硬将冰魄玄霜剑压下,原式不变地刺向任逍遥。
殊不知任逍遥用的乃是浑圆无极的柔劲,吸摄力极强,虽然冰魄玄霜剑被对方击得跌坠,但仍对承影造成不小的影响,令蒙面女子的招式出现意料中的些许迟滞。
就是这点迟滞,令他的计划得以实现。
“轰!”蒙面女子忽觉娇躯剧震,承影像被汹涌翻腾的巨浪自下而上狠砸一记,将她连人带剑抛上半空。原来是任逍遥六度纵跃,施展一计“长风破浪会有时”正中敌刃。
“糟糕!”绝月恍然大悟,失声惊道。原来,任逍遥与南宫不败竟不约而同的将主攻目标放在了蒙面女子身上,而且他的战术战略更加高明,并非咬紧对手,一味穷追猛打,而是倚仗飞仙化羽的神妙配合凌霄剑诀将她遏止在空中,彻底断绝夺魂等人施以援手的可能。
七纵七跃,平步青云,
两人再度交手的“舞台”定位在峰顶遥不可及的“云端”。
冰魄玄霜剑交织出锋芒雷射,凝而不散的罩网,随着两人距离的逼近,好似转化为大漠中一望无际的风沙,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蒙面女子击去。
劲气卷涌,狂飙溅射,绝月、夺魂、陈亦希无不感觉到任逍遥屹然成为这股剑刃风暴的核心,直有锋芒到处,所向睥睨的雄威。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在电光火石的高速下,蒙面女子使出鬼冥神君最得意的蚀血残心剑,承影幻出虚无飘逸,重重叠叠的诡异杀气,从不断变幻的角度和位置连环击出一十八招。
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冰魄玄霜剑织就的无垠剑网如巨浪滔天,的海啸瞬间将杀气吞没,此时的凌霄剑诀不单只是任憔悴穷半生心力的巅峰之作,更加蕴涵着任逍遥置生死于度外,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勇气和决心。
“砰”承影应声粉碎,终告夭折,立时化作四处激溅的蓝色光点,犹如烟花盛放,绮丽至难以用任何言辞形容其万一。
“师妹!”陈亦希发出痛心疾首的凄呼。
冰魄玄霜剑即将洞穿蒙面女子的胸膛,任逍遥倏地在她巧笑倩兮的眼角发现了一丝晶莹剔透,我见忧怜的泪光。
似在诉说对尘世的眷恋,似在表白对生命的不舍,似在倾告对未来的渴望。
风华绝代的眸神震撼了任逍遥孤高绝傲,放浪不羁的心。
最后时刻,他收手了。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八章 魄荡魂销
剑锋疾转,瞬间偏移,两人交错擦过。
蒙面女子飞扬的发丝拂过任逍遥鼻端,嗅着她淡雅宜人的体香,任逍遥不禁心迷神醉,魄荡魂销。
四足落地。
“任逍遥!”蒙面女子别转娇躯,朝他瞧来,美目像蒙上一层迷雾,幽幽怨怨,楚楚可怜的轻声唤道。
“姑娘”任逍遥被某种前所末有的激情所支配,飞身抢前,直抵离蒙面女子仅三步的近处。他俩的目光像磁石般互相吸引,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突然在这一刻擦出爱的火花。 蒙面女子秀眸中的凄迷逐渐被如海深情替代,不眨眼的凝望着他,任逍遥则回以同样炽热的目光。双方尽将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彼此之间,更胜过千言万语、绵绵情话。
心灵交融的刹那,陈亦希手中的利剑悄无声息的从身后刺来,直指任逍遥背心。
任逍遥浑然不觉,幸好护体真气犹在,关键时刻及时生出反震的力道,生生将陈亦希的利剑带向一旁。
“嗤啦”锋刃贯体,虽未命中要害,却从左肋穿透而出。
任逍遥狂吼一声,运掌回劈,陈亦希立时弃剑,俯身翻滚开去。
任逍遥运劲震落利剑,往蒙面女子处跄踉跌退,鲜血激溅,从伤口涔涔淌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而紧握冰魄玄霜剑的右手依然稳如磐石,遥指对方。
“你……你没事吧。”蒙面女子秀眸射出复杂的神色,犹豫片晌,终于将他扶住,关切的问道。
“放心,死不了。”任逍遥溢出一丝苦笑,凛然道。陈亦希的利剑虽未正中要穴,可是附近经脉却被剑气重创,令他半边身子立时酸麻起来。
陈亦希打个眼色,示意绝月、夺魂趁机发难。蒙面女子立刻护住任逍遥,娇呼道:“住手啊,别打啦。”
“师妹,让开。”陈亦希见她如此关心任逍遥,妒意更盛,弯腰拾起把长剑,一步步向前逼近,沉声喝道。
“我不准你伤害他。”蒙面女子展开双臂,将他拦住,悲切的说道。
“难道你喜欢上这小子了?”陈亦希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狠狠道:“好,我要让他横尸峰顶,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女子娇躯剧震,正待说话,任逍遥却缓缓举起冰魄玄霜剑,迎上陈亦希近乎狂乱的犀利杀气。
他从小谷攀上悬崖,体力早已消耗的七七八八,加上左臂严重的伤势,换做常人早便支撑不下去了。但对历经磨练的他来说,高手争锋,胜败的关键并不在于剑法高低亦或体力的充沛与否,韧力和意志才是的左右战局决定因素。
绝月屹立静观,并未出手。
昔日,任憔悴几乎是在相同的位置,击出了那计惊天地,泣鬼神,雷霆万钧,绚丽夺目的“千古风流谈笑间”,立毙夺魂、追命,重创风雷使,亦令鬼冥神君含恨莫名。十八年来,云坞峰顶的一幕梦魇般纠缠着他,直到今天,当看见任逍遥手持冰魄玄霜剑出现在吊桥桥头的瞬间,他依旧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天知道同样的招式会不会在任逍遥手中再度迸发。
夺魂也没有动,他的想法几乎和绝月相同,虽没有经历当年的鏖战,却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前任”正是命丧与此,万一任逍遥情急之下,以命相搏,搞不好明年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森寒剑气,弥漫峰顶。
蒙面男子奋喝一声,万千剑芒立时拢聚成大小不一,角度各异的圆环,以惊人的高速旋转着往任逍遥攻来,旋即狂风大作,啸声突起。
任逍遥仍是一副从容不追的淡定模样,冰魄玄霜剑与他融为一体,循着一道嵌合天地物理的弧线,准确无误的投入环影里去。
剑劲交击之声爆竹般连串响起!
任逍遥衣袂展动,快逾飞鸟,在劲气环影中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凌霄剑诀的神妙招式如潮水时强时弱,上下起伏,弱时引得环势大盛,强时迫得环影收缩,蒙面男子的脸色浅趋凝重,任逍遥则依旧神态轻松,潇洒自如。
“轰”蒙面男子催发的剑气尽数消弭,冰魄玄霜剑与他的兵刃撞个正着,拿捏的分毫不差。
“当”蒙面男子的长剑瞬间折断,骇得他心胆俱裂,抽身疾退。
任逍遥如影随形,迸力掩杀,冰魄玄霜剑动人心魄的尖锐清音,蕴涵着像充塞宇宙般无有穷尽的变化,如影随形般往陈亦希追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绝月、夺魂纵身出击,目标却不约而同的指向通天窟外的南宫不败。他俩老谋深算,知道任逍遥战意旺盛,气势如虹,哪敢再去招惹,只好使出围魏救赵的伎俩。
出乎众人的意料,任逍遥并未舍下陈亦希,急速回救。原来他自出道后,从未受过兵刃贯体的重伤,况且还是被对方暗施展偷袭。今番盛怒出手,不置陈亦希于死地焉肯罢休。
“爹爹,当心。”南宫姐妹同时惊呼,她俩虽有心出手却无力相帮,一来南宫凤仪小腹疼痛,没法连续运劲,二来还得照顾南宫天阔、柳宪忠,委实不敢分心。
“为父撑得住!”南宫不败运劲一吼,仗剑杀出。他的伤势固然不轻,但绝月、夺魂的状态亦非颠峰,支持小半个时辰当该不是问题。
双方胜负的焦点在于是他先倒在秦伤、绝月、夺魂的围攻下,还是任逍遥抢在三人前面宰了陈亦希。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九章 身中奇毒
绝月见对方并不中计,心下大急。陈亦希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纵使剑法、内功与任逍遥相差无计,但兵刃的劣势却无可弥补,能够再撑几十招便该大呼侥幸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毒计暗生。
“小泵娘,纳命来。”绝月一声长啸,从半空俯身急坠,到离地寸许的刹那,双掌一齐轰出,直扫南宫凤姿。
南宫凤姿武功本不弱,奈何胆子太小,骤见绝月绵密威猛的掌风,早骇得心惊胆战,抖抖嗦嗦的举剑一格,兵刃立刻被他绞飞。
南宫凤仪欲待相救,小腹却隐隐生痛,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提聚内息。
南宫不败爱女心切,“唰唰唰”三招烈火擎天剑逼退夺魂、秦伤,大鹏展翅般晃身过来。
绝月双手贲张,迅又合拢,左右掌心分别吐出一股劲气,汇合成高度集中的一个圆球,往南宫凤姿脸颊撞去。
南宫不败如飞赶至,手中长剑化作万千芒影,刺往圆球。
绝月气贯指尖,圆球立时上翻,堪堪避过剑锋,续又弯向南宫凤姿,当真神乎其技。
南宫不败冷哼一声,保持止水不波的宁定境界,反手横削,凛冽无匹的剑气破空而出,登时将圆球尽数吞没。
就在这时,绝月袖中倏地窜出一星银芒,如附骨之蛆,直击南宫不败胸膛。
换做平日,南宫不败自是不惧,但此刻,雪映红尘剑激荡出的游丝气网尽数护在女儿面前,自己的身躯就像失去外壳的鳌虾,全然没有抵御之力。
“爹爹——”间不容发的霎那,南宫凤仪闪电抢上,以她绝世芳华的玉体替父亲挡下了对方足以致命的暗器。
“凤仪!”南宫不败仰天厉吼,迎头一剑,重重劈下。
他心中对女儿的关怀与爱怜似海啸卷涌,山洪倾泻,瞬间爆发出神鬼莫御的巨大威力。
“啊”绝月右肋中剑,发出凄厉的惨呼,整个人像布囊般被抛上半空,然后重重的坠跌下来,摔在巨石堆中。
“逍遥哥哥,快来啊,姐姐她不行拉!”任逍遥险些杀得陈亦希力尽授首,南宫凤姿的惊呼突然传入耳畔。
“凤仪受伤了?”任逍遥闻言心中一恸,想也不想,立即舍下陈亦希,闪身飞掠过去。
夺魂、秦伤无心再战,急忙扶起绝月,转道下山。
陈亦希捡回条命,庆幸还来不及,哪有胆量继续厮杀,瞪着任逍遥的背影冷哼一声,亦随三人离去。
蒙面女子依旧呆立,美目一片凄迷。
任逍遥赶到时,南宫凤仪已经昏迷,左膀赫然插着一只银针,雪藕似的玉臂开始渐渐发黑。
“姐姐,你不能死啊。”南宫凤姿泪水涟涟,呜咽道。
“银针有毒。”任逍遥尽力使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沉声说道。
“嗯。”南宫不败略一点头,轻声道,“我已经封住了她‘曲泽’‘少海’‘巨骨’几处要穴,阻止毒血上涌,可是……”说到这,竟已有些哽咽,显然银针毒性太猛,单纯封穴无济于事。
任逍遥探手入怀,摸出个精制的小瓷瓶,递给南宫不败,正色道:“快给凤仪服下吧,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南宫不败赶忙打开瓶塞,一阵清香顿时扑鼻而至,犹如美酒温醇,予人飘飘欲仙的感觉,四肢百骸无不为之舒畅。
“这……这是……”南宫天阔惊讶道。
“回生续命丹。”任逍遥油然答道。
当年,孟飞从天山绝顶摘回六株雪莲,逃亡途中先后服用过三棵,其余则带在身边。定居椰岛后,颇通医理的秦怀卿得知此事,欣喜不已,以岛上独有的仙草灵芝为辅,配合天山雪莲,制成了三颗回生续命丹,并嘱咐任逍遥妥善保管,日后当作驱毒辟邪,保命疗伤的良药。
南宫不败朝任逍遥投去个感激的眼神,将回生续命丹给南宫凤仪服下,不多时,她便悠悠醒转,苍白的脸孔也开始恢复血色。
“太好了,姐姐没事啦。”南宫凤姿喜极而泣。
“任……任逍遥。”蒙面女子几度犹豫,终于走到众人身旁,现出心力交瘁的疲惫神色,瞥了南宫凤仪一眼,黯然道,“她中了雪山无影毒,寻常药物是化解不了的,得……得用产自东海的碧血珍珠。”说罢,轻轻合上美眸,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予人娇艳欲滴的感觉。
“妖女,滚开。”柳宪忠怒斥道。若非他身受重伤,提不起内力,只怕当即便要冲上去,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任逍遥低头一看,果见南宫凤仪左臂的黑气仍未消退,登时知她所说不假,当即使个眼色止住柳宪忠,诚恳的问道:“敢问姑娘,碧血珍珠如何取得。”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得去温州一带……”蒙面女子说着倏地转身去了,似乎有甚要事,不敢多做停留。
望着她的色授魂与,清丽脱俗的背影轮廓,任逍遥心中又是一荡。
“宗主,要不要将她拿下。”南宫天阔小心翼翼的请示道。
“唉,不必了。”南宫不败摇头叹道。己方六人个个精疲力尽,人家不动手便谢天谢地。
“爹爹,姐姐中得毒怎么办?”南宫凤姿犹挂泪珠的俏脸现出凄苦神色,焦急的问道。
“先回庄,请郭大夫看看。”南宫不败感触丛生,正容道。他口里的郭大夫乃江浙名医郭明,素有“妙手回春”的美誉。
“是。”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十章 圣手神医
众人彼此搀扶,相挟入城,一路上任逍遥将绝杀的惊天阴谋及小谷中的奇妙遭遇简单叙述了遍,听得南宫不败等人俱个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当然,他与南宫凤仪的一夜春宵自是略过不提。
听雨轩大门在望,收到消息的诸葛文杰连同伤势初愈的南宫无伤一并率众迎了出来。
“宗主,这……这是……”南宫无伤见众人均各带伤,又瞅瞅神色凝重的任逍遥,茫然问道。
“凤仪、凤姿被绝杀掳走,我等亦遭伏击,多亏任少侠仗义相救,前些天的事情完全是误会。”南宫不败扼要解释,旋即唤过诸葛文杰,低声嘱咐了几句。
“无伤,速请郭大夫来趟无忧阁。”临进门,南宫不败又吩咐道。
不多时,郭明背着药箱匆匆赶至,一见众人身上的伤势,登时吃惊不小。
“郭大夫,小女身中奇毒,劳您为他诊治诊治。”南宫不败压下心中波动的情绪,沉声道。
郭明不敢怠慢,赶紧走到南宫凤仪身边,尚未把脉便骇然道:“嘴唇青紫,脸颊泛白,手臂毒气萦绕,好厉害的寒毒。”
“可有化解之法?”南宫不败仰身俯前,急切问道。
“暂时不好说。”郭明微一皱眉,伸手搭住南宫凤仪的皓腕,只觉她的脉搏一时快,一时慢,若有若无,若断若续,竟无明显分界,蔚然道,“宗主放心,大小姐所中寒毒虽然猛烈,但已凭自身功力化解不少,我想只要用心调养,应该不难康复。”
“就是,我说不能相信那妖女嘛。”南宫天阔欣喜道。
“对,什么鬼雪山无影毒,根本就是蒙咱们的。”柳宪忠忿忿道。
“雪山无影毒?我怎么没听说过。”郭明倏地一愣,喃喃道。
“郭大夫,你可看清楚了?”南宫不败正色问道。
“宗主放心,凭我四十年的行医经验断然不会有错。”郭明的语气非常平静,显然对自己信心十足。
“郭大夫,凤仪的伤势当真不打紧么?”一身华丽宫装的慕容若容婷婷袅袅的步入大厅,柔声道。
郭明思索片晌,补充道:“除非大小姐是服过天山雪莲后方才呈现如今的状况,否则……”
话未说完,任逍遥“啪”的从座椅跌落,左臂才刚包扎好的伤口磕着桌脚,登时血如泉涌。
“回……回生续命丹的主药正……正是天山雪莲。”任逍遥猛喘口气,颤颤巍巍的说道。
“什么?”郭明不能置信的呆瞪南宫凤仪,脸色阴睛不定,失声道。
南宫不败、慕容若容、南宫天阔、柳宪忠面面相觑。
郭明踏前半步,再度为南宫凤仪把脉,渐渐露出心灰意冷,萎靡不振的模样,自言自语道,“怪……怪不得大小姐体内有股寒气,原来是天山雪莲。”
“郭大夫,凤仪她……”南宫不败浑身剧震,竭力抑止心中的悲恸,哽咽道。
“天山雪莲乃世间毒物的克星,服用后却也只能勉强阻住毒性,看来……唉”郭明不忍再说,只好长叹一声。
任逍遥听罢,倒抽一口凉气,骇然问道,“那……那再服天山雪莲有没有用?”
郭明缓缓摇头,口齿艰涩的答道:“只能维持生命,但无法根治,而且……”
“而且什么?”南宫不败已苍白的面容更无一点血色,嘴唇哆嗦打震的问道。
“而且随着服用次数的增加,作用会逐渐减弱,直到最后彻底失效。”郭明颓然坐倒,再叹道。
“看来那妖女所说不假。”南宫不败沉吟道。
“娘,姐姐她……”南宫凤姿扑入慕容若容怀中,抱头痛哭。
“可有其他药物能够解毒。”南宫天阔肃容问道。
“是啊,只要先生说出来,我们立刻派人去寻。”南宫无伤沉声道。凭听雨轩富可敌国的财力,还真没什么弄不到的东西。
“学生愚钝,一时辨认不出大小姐所中之毒。”郭明思索半晌,摇头道。
“天啊,怎么会这样。”慕容若容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茫然道。
“郭大夫可知何人能解此毒。”南宫不败抱着试探的心理,缓缓问道。
“圣手除疴疾,医者父母心。”郭明出乎意料的点点头,朗声吟道。
“‘圣手神医’吴涵宇?”南宫不败沉声道。
“宗主认识我师父?”郭明大吃一惊,失声道。
“三十年前曾听爹爹提起过,据说天下间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南宫不败回忆道,“怎么,你是吴神医的传人?”
“唉,我只和他学过十天,勉强算是入门弟子吧。”郭明苦笑道。
众人相顾骇然,十天,区区十天,便造就出一个纵横江左的郭明,吴涵宇医术之高可想而知。
“圣手神医现在何处?”南宫不败迫不及待的问道。
“城北三十里处的花萼谷。”郭明肃容答道。
“我即刻去请。”南宫无伤长身而起,朗声道。
“且慢。”郭明阻止道,“师父他曾经立下誓言,终身不离花萼谷半步。”
“为了大小姐,绑也要将他绑来。”南宫无伤断然道。
“万万不可,师父脾气倔拗,要是惹恼了他焉肯为大小姐驱毒。”郭明正色道。
“看来只能将凤仪送去花萼谷了。”南宫不败压下情绪的波动,朗声道。
“无伤,命人备车,我和不败亲自前往。”慕容若容现出慈母本色,当机立断道。
“我也去。”任逍遥、南宫凤姿齐声道。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十一章 碧血珍珠
南宫不败、慕容若容、南宫无伤、南宫凤仪、南宫凤姿、任逍遥、郭明等一行七人进入花萼谷。
任逍遥几番遥想,能令“圣手神医”吴涵宇立誓永不离弃的花萼谷会是怎样一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直至此刻身历其境,方知根本是无法凭空猜想的。
花萼谷位于栖霞岭北麓,四周蜂峦起伏,碧山环绕。
谷内树木密集成林,松,柏,杨,樟,云杉等遮天蔽日,葱葱郁郁,半山流云如带,烟霞迷蒙。
夕阳西下,小谷沐浴在斜辉挡中。远望,但见石峰如林,层峦叠翠;近观,只觉迷离曲折,剔透空灵,雄浑与秀逸兼而有之,清新之气沁人心脾,天然景致美不胜收。
值此秋夏之交,谷中点缀着或红或白、或黄或紫的鲜花,风光秀眉,绮丽无俦。梅花鹿、金丝猴、各种雀鸟等栖息繁衍,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
茂林修竹间隐见几幢小石屋,想必正是“圣手神医”吴涵宇的居所。
“师父,你在里面么?”郭明绕过花径,朗声问道。
“郭子孝,我可没承认过你这个徒弟。”屋内传出一个清朗矍铄的声音。
“子孝与恩师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今生不敢相忘,求恩师赐予一见。”郭明恳求道。
“罢了,罢了,你们进来吧。”话音方落,大门“吱呀”一声倏地打开。众人依次入内,但见正中坐着位相貌朴实古拙,孤傲不群的白发老者,虽已届暮年,仍予人精华内蕴,神采奕奕的感觉。
“师父,这位是听雨轩的南宫宗主。”郭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介绍道。
“你是南宫飞尘的独子?”吴涵宇上下打量着南宫不败,欣然问道。
“正是。”南宫不败拱手道,“小女凤仪身中剧毒,盼前辈赐予援手。”
“怎么,这毒你解不了?”吴涵宇瞥了眼南宫凤仪,略一皱眉,目光转向郭明,疑惑道。
“弟子学艺未精,忘恩师莫怪。”郭明惭愧道。
“说吧,什么毒?”吴涵宇好整以暇的淡淡道。
“弟子不知。”郭明如实答道。
“噢”吴涵宇微微一愣,立即上前,伸手替南宫凤仪把脉。
渐渐的,他那原本自信满满的眼神开始凝重起来,喃喃道:“奇怪了,这毒怎生如此厉害,像是雪山无影……不对,若是雪山无影毒,片刻间便当毙命,如何撑得到现在。”
众人听他说得与蒙面女子半点不差,均各欣喜不已,既然知道所中何毒,便当可以解救。
“对,回生续命丹,你们给她服过回生续命丹!”吴涵宇思索片晌,大声嚷道。
“前辈怎知……”任逍遥心中一动。
“除了七十年前,琴圣秦怀卿密制的独门灵药,世上再无第二种东西能够暂时压制住雪山无影毒剧烈无比的毒性。”吴涵宇微微一笑,疑惑道,“只是秦怀卿与南宫飞尘素有间隙,如何肯以回生续命丹相赠,况且还得保存至今。”
“回生续命丹是逍遥哥哥的。”南宫凤姿插言道。
“雪山无影毒乃天下四大奇毒之一,解药虽不难调配,但药引却极其难找。”吴涵宇将目光投向窗外,负手露出思索的神色,徐徐道。
“药引是否碧血珍珠?”任逍遥油然问道。
“没错,碧血珍珠产自东海,据说三十年方才出现一次。”吴涵宇说着转而面向任逍遥,不眨眼的直视着他,神色转为凝重紧张,一字一字地缓缓道,“对了,回生续命丹还剩多少?”
“两颗。”任逍遥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回答道。
“唉,诸位请回吧,老夫无能为力。”吴涵宇叹息道。
“前辈……”南宫不败忽然像衰老了十多年般,脸上血色退尽,失声道。
“两颗回生续命丹加上我调配的药物,最多只能替她延长三个月的性命。”吴涵宇指着南宫凤仪,露出惋惜之色,摇头道,“三个月,三个月就想找到碧血珍珠,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雨轩富可敌国,我就不信……”南宫无伤朗声道。
“你可知昔日太祖皇帝为寻碧血珍珠花了多久?”吴涵宇打断道。
众人一片沉默。
“三年!”吴涵宇冷冷吐出两个字。
“那年太祖皇帝荡平后蜀,强纳花蕊夫人为妃。但花蕊夫人并没有忘记与蜀主孟昶的一段恩情,常自抑郁,不久便染上痾疾,药石无灵。”吴涵宇像被勾起遗忘已久的回忆,坦然道,“当时适逢我在京中游历,亦被宣进宫中为她诊治。
“莫非她也中了雪山无影毒?”南宫凤姿问道。
“不,只是普通的风寒,但因花蕊夫人一心求死,不肯服药,以致病入膏肓,想要彻底根治,非碧血珍珠不可。”吴涵宇回忆道,“太祖听闻此事,当即下令倾举国之力四处寻找,三年后终在温州寻获。”
“此去温州来回便需一个月,恐怕……”慕容若容露出心力交瘁的疲态,喃喃道。 “所以我才说无能为力啊。”吴涵宇长叹道。
“只要有一丝希望便绝不能放弃。”任逍遥爱怜万分的凝注着南宫凤仪,双目射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断然道。
“对,不能放弃。”南宫凤姿的秀眸清澄如水,显得分外坚毅。
南宫不败欣然起立,向吴涵宇一揖到地,肃容道:“碧血珍珠送到之日,还望前辈施以援手。”
“你……你们……真要去找。”吴涵宇显然被众人的毅力震惊了。
“对,为了凤仪,听雨轩上下豁出去了。”南宫不败一字一顿,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肃然道。
“好,我帮你们。”吴涵宇两眼精光大盛,正色道。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十二章 非去不可
南宫不败等人随即告辞,返回听雨轩布置诸项事宜,除南宫凤仪外,吴涵宇亦将任逍遥一并留下,说是替他治疗左肋。
任逍遥何等机智,自然知道吴涵宇另有深意,否则区区剑伤何须劳动他圣手神医的大驾。
果然,饭后不到半个时辰,吴涵宇就借故将他拉了出来。
“怀……怀卿她还好么?”吴涵宇像是作贼般,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任逍遥故意一愣。
“小子,别装了,你那回生续命丹成药最多两年,当我不知道呢。”吴涵宇凑近少许,低声道。
“前……前辈……”任逍遥挠头道。
“祁文东、舒振鹏、华天昭三个都还没死吧?”吴涵宇含笑又问。
任逍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闭口不语。
“唉,我是四圣的老朋友啦,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吴涵宇哑然失笑道。
“敢……敢问前辈高寿?”任逍遥难以置信的盯着吴涵宇,恭声问道。他瞧来不过六十有余,可四圣隐居椰岛已近七十载,如何会是旧相识。
“老朽今年八十九岁,比华天昭还大上几个月,只是灵芝、首乌吃得多了些,所以稍显年轻。”吴涵宇捋须笑道,“对了,怀卿的高山流水你该听过吧。”
任逍遥见他所说不假,只好将椰岛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了遍。
“好啊,他们几个的日子倒轻闲。”吴涵宇听罢,从容笑道。
“莫非前辈与秦姑姑有甚渊源?”想起吴涵宇方才作贼般的表情,任逍遥不禁暗暗发笑。打从秦怀卿允孟如烟唤他姑姑后,自己也跟着一块叫,反正四圣将他当宝,稍稍颠倒辈分,自也不以为忤。
“这……这个……也算……总之……”吴涵宇登时尴尬起来,东一句,西一句的敷衍着。
任逍遥打蛇随棍上,正待继续“逼问”,吴涵宇忽然神秘兮兮的一笑,压低声音道,“诶,老实说,南宫凤仪是不是已经和你……那个了?”
这回轮到任逍遥满脸通红,半晌不敢答话。
“哈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好得很,好得很啊。”吴涵宇摆出过来人的架子,怡然失笑道。
“晚辈是真心喜欢凤仪姑娘的。”任逍遥正容道。
“呵呵,她要不是被你喝了头啖汤,这会早就见阎王了。”吴涵宇缓缓道。
“不……不会吧。”任逍遥赧然道。
“世间百毒分寒、热、重、浊、清五类,雪山无影毒乃寒毒之首,天山雪莲亦为至寒之物,若南宫凤仪中毒时仍是纯阴之体,哼哼,大罗金仙也休想救她。”吴涵宇神色凝重的把话说完,旋又畅怀笑道,“你啊你,既得了便宜,又救人一命,真乃千古奇闻。”
“前辈,凤仪那毒……”任逍遥心中一恸,登时又担心起来。
“我早说过,只要找到碧血珍珠,雪山无影毒立等可解,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方法。”吴涵宇断然道。
“难道就不能用内功将毒逼出来?”任逍遥说出了心中压抑已久得疑惑。
“可以,问题是当今武林几大高手,独孤宇、晓尘、龙吟啸走得路数都是玄门正宗,并非单一的烈性内劲,对雪山无影毒不起任何作用,而有此功力的熊磊、易天寒一个已经作古,一个则不知所踪,至于其他人……唉,越帮越忙而已。”吴涵宇边分析,边回答道。
“那前辈为何不让南宫宗主去寻“逆天独行”易天寒。”任逍遥又问。
“为南宫凤仪逼毒最少得耗费十年功力,易天寒嗜武如命,天下皆知,焉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自损修为。”吴涵宇苦笑道。
“敢问前辈,如何分辨碧血珍珠?”任逍遥目光灼灼,沉声问道。
“南宫不败临走时我不是已经告诉……怎么,你也想去找?”吴涵宇惊讶道。
“是的,我想亲手搭救凤仪。”任逍遥徐徐道。
“我劝你不要去。”吴涵宇审视他好半晌后,淡淡道。
“为什么?”任逍遥疑惑道。
“第一,你的剑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不宜太过辛劳;第二,以听雨轩在江湖中的势力,寻珠之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吴涵宇悉心解释道。
“可是……”任逍遥回首凝望着往不远处的石屋,深邃的眼神精芒大盛,一字一字缓缓道,“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尽的职责,凤仪……凤仪她既然委身于我,任逍遥又岂能空坐谷中,对寻珠之事不查不究,不闻不问。”
“你当真要去?”吴涵宇为之哑口无言,脸色阴睛不定,良久后才问道。
“非去不可!”任逍遥双目闪闪生辉,长声道。
“寻常珍珠分白、粉、黄、红、紫、青六色,一般以纯白中微透粉色者为最好,俗称“醉美人”;至于珍珠的大小,则有‘七分珠子八分宝’之说,意思是七分重的称为珍珠,而八分重的可称宝珠。”吴涵宇神情严肃的解释道,“碧血珍珠的体积是普通珍珠的两倍,通体碧绿,宝光盈然,晶莹剔透若滴滴露水散落于清晨的荷叶,呈现出五光十色的晕彩。最特别的是将它握在手中有种异乎寻常的灼热感,就像……就像块烧红的烙铁。”
“多谢前辈赐教。”任逍遥将吴涵宇的描述牢记于心,长揖拜倒。
“你几时动身?”吴涵宇露出个“不必谢我”的笑意,柔声问道。
“明天。”任逍遥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好,机敏睿智,刚毅果决,不愧是琴棋书画四圣调教出的少年英雄。”吴涵宇竖起拇指,赞叹道。
第五卷 娇女护父中奇毒 第十三章 锦囊妙计
翌日,任逍遥依依不舍的惜别南宫凤仪,独自返回听雨轩。
他打定主意,无论南宫不败如何挽留,南赴温州势在必行。
甫一入城,便见大街小巷四处贴满了告示,上书:本庄急欲求取碧血珍珠,凡敬献者愿以黄金千镒相赠——听雨轩。
“千镒黄金足有二十万两,看来南宫宗主为了凤仪当真不惜一切。”任逍遥心中暗道。
“兄台止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淡定的声音。
任逍遥愕然回头,只见说话是位眉清目秀,举止从容的少年,不由一愣。
“敢问阁下,可是风流盗侠任逍遥?”少年抱拳问道。
“呵呵,‘风流’二字实不敢当。”任逍遥潇洒地耸耸肩,轻描淡写的答道。说罢,眼神停留在少年那身湛蓝色的织锦道袍和背后的两柄造型古朴的宝剑上,旋又感慨道,“原来是‘铁剑秋霜’肖星辰,在下仰慕已久。”
“彼此彼此。”肖星辰俊目神光大盛,含笑道。
两人均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少年英侠,又同列武林四秀之一,今日得见,不约而同的生出相逢恨晚的感觉。
“肖少侠此来杭州,不知所为何事。”任逍遥双目射出神驰之色,拱手问道。
“少侠,少侠的叫,未免太过见外了。”肖星辰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
“肖兄,小弟有礼了。”任逍遥哑然失笑,作揖道。
“任兄,不敢当。”肖星辰接道。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感觉彼此间的距离又拉近不少。
“敢问任兄,今日入城,是否特意来向南宫宗主辞行,准备只身前往温州。”肖星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
任逍遥大吃一惊,失声道:“肖兄怎知……啊,你去过听雨轩。”普天之下,能够揣摩出他心意的人,除了诸葛文杰还能有谁。
“不只去过,而且还住了一宿。”肖星辰从容道。
“昨晚?”任逍遥心念一动,追问道。
“对,任兄身入虎穴,解救人质;只身独剑,力退绝杀的壮举南宫宗主他已经一一和我叙述过了。”肖星辰欣然叹道,“‘风流盗侠’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么说,凤仪中毒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任逍遥沉声问道。
“嗯,在下打正算同任兄一道前往东海,寻找碧血珍珠。”肖星辰坦然点头,正色道。
任逍遥沉默片晌,淡淡道,“我若没有记错,凡泰山派弟子外出历练,必须完成……”
“不瞒任兄,师父交托给我的任务正是与‘九州神丐’‘风流盗侠’二位结交。”肖星辰仰天长笑,豪情奋涌的打断道。
“肖兄甘愿随我千里迢迢,远赴温州,恐怕还有其他目的吧。”任逍遥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肖星辰,颇有意味的笑道。
“目的不敢说,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任兄切磋几招。”肖星辰剑眉一动,朝他瞧来,双目露出像烈火般炽热的希望,感慨万千的说道,“武林四秀究竟谁高谁低,在下希望得出答案。”
“肖兄果然爽快,可惜……”任逍遥望着缠满绷带的左臂,轻叹道。
“这才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肖星辰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却又充满自信的笑意,凛然道,“任兄伤愈之前,必须有人担负起保护……不,从旁协助之责。”
“我替凤仪谢过肖兄了。”任逍遥终于意动,神情严肃的说道。
肖星辰双手收到背后,昂首远望,双目射出钦佩之色,有感而发道,“今早,诸葛先生断言,任兄必在巳时之前由北门入城。起初我尚暗自怀疑,是否有所偏差,谁想果不其然。”
“诸葛先生算无遗策,料事如神,岂是你我所能匹及。”任逍遥双目神光大盛,油然叹道。
“宗主已在庄内备好干粮,马匹,你我速速前往,准备动身吧。”肖星辰做个“请”的手势,含笑道。
“按肖兄离开泰山的时间推算,想必已经到过丐帮总舵君山了吧。”任逍遥别走边问道。
“呵呵,熊帮主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实在令我大开眼界。”肖星辰如何不知任逍遥想探询他与熊啸天切磋的状况,含蓄答道,“对了,听闻任兄进来习得一套凌霄剑诀,不知几时可予赐教。”
“哈哈哈,在下对天绝三式亦仰慕已久。”任逍遥仰天长笑,充满惺惺相惜之情,畅舒一口蕴在心中的豪情壮志道。
“对了,任兄可有见过叶知秋。”肖星辰装作漫不经意的问道。
“但闻‘傲雪寒剑’之名,尚未一会。”任逍遥双目射出心驰之色,苦笑道。武林四秀中熊啸天素以豪迈稳重,沉着冷静闻名;肖星辰则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唯叶知秋放荡不羁,年少轻狂,与自己最为相似,若不能与其结为挚友,实乃生平憾事。
“唉,叶知秋行踪飘忽,居所无定,我也寻他多时了。”肖星辰长叹道。
二人未经通报,直抵忘忧阁。
甫一入内,举坐皆惊,唯独诸葛文杰轻摇羽扇,捋须静坐,似对自己的判断胸有成竹。
“任少侠果然来了。”慕容若蓉欣然道。
“那当然,拯救凤仪是我的责任。”任逍遥一字一顿,正色道。
“几时出发?”南宫不败肃容问道。
“现在!”任逍遥英俊无匹的脸容充塞着自信与执着,朗声道。
“返程之时,务必提防绝杀。”诸葛文杰长声站起,将一红一蓝两个锦囊分别交给二人,叮嘱道,“记住,找到碧血珍珠后,拆红囊,途遇危境,拆蓝囊。”
“先生教诲,定当铭记于心。”二人齐声道。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一章 初临东海
“东海派”四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在日光映照下奕奕生辉,这里是浙南一带最有权势、地位、声望的江湖组织。
眼下,东海剑派的掌门人“追魂夺命剑”姜鹤亭正在内堂召开会议,殿外站满了手持利刃,神情严肃的东海派弟子,真个戒备森严。
这时,两匹骏马嘶喧着飞驰而来。
“站住!什么人?”众弟子齐声叱道。
话犹未落,御者翻身下马,径直上前,当先一人身着素白锦袍,长身玉立,潇洒已极,腰间揣着把秋水盈盈的宝剑;身后那位少年则一袭道士装束,步履沉稳,面容英挺,赫然正是任逍遥与肖星辰。
原来,二人寻珠心切,马不停蹄的前往温州,非只白天顾不得休息,就连夜晚也只在荒郊野地露宿,幸好他俩均是武林高手,内功精湛,一路上倒也不觉疲惫,只是平白累死了听雨轩十数匹好马。
“瞎了眼的东西,竟然硬闯本派重地。”为首的灰衣弟子大喝道。东海派称雄浙南近百载,门下弟子骄横跋扈惯了,也不知谨守待客之道。
肖星辰修道多年,谦冲大度,自然不以为意,只淡淡一笑,拱手道:“劳烦诸位通报姜掌门一声,就说……”
“掌门人今日不见客。”另一弟子打断道。
“为何不见?”任逍遥质问道。
“哼,不见就是不见。”灰衣弟子两眼一翻,冷哼道。
“小子,说话这么冲,活得不耐烦了。”任逍遥皱眉道。以他和肖星辰的名头,莫说区区几名东海派弟子,便是姜鹤亭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少侠”。
“大胆!”灰衣弟子厉吼一声,拔出长剑便朝任逍遥刺去。
任逍遥仰天大笑,右手一拨一晃,登时将他兵刃夺下,再轻轻一拂,灰衣弟子登时倒跌出去,栽倒在地,“哎哟、哎哟”的痛呼着。
其余弟子见状,纷纷持剑围拢上来,却又不敢近前,生怕被二人所伤。
“我等并无恶意,只想求见姜掌门。”肖星辰打个眼色,示意任逍遥莫要动粗,抱拳道。
“两位少侠,家师正在待客,如有要事还请明日再来。”门内油然步出一人,朗声道。只见他身材高挺,长发披肩,正是姜鹤亭首徒“东海怒蛟”范俊。
“此事万万不能拖延,还望兄台行个方便。”肖星辰踏前半步,正容道。
“这……这个……”范俊显得有些为难,迟疑道,“还请二位报上名号,在下也好通传。”
“你就说任逍遥,肖星辰求见吧。”肖星辰淡淡道。
“‘风流盗侠’任逍遥,‘铁剑秋霜’肖星辰?”范俊一愣,喃喃道。
“正是。”肖星辰含笑道。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胆小的甚至吓得连兵刃都握不住了,他们委实猜想不到,眼前两位潇洒俊秀的弱冠少年,竟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四秀之一,方才要真动起手来,那还不大败亏输,折尽东海派的颜面。
范俊毕竟是姜鹤亭的大弟子,很快便镇定如初,以倾慕敬仰的语调肃容道:“二位且请稍等,在下立即禀告家师。”说罢,转身入内。
不多时,他便飞也似从内堂返回,态度亦随之大变,恭恭敬敬的朝二人做了一揖,拱手道:“任少侠,肖少侠请进,家师正在大殿相候。”
“有劳了。”肖星辰抱拳回礼道。
大殿内熙熙攘攘的坐着十数人,瞧模样似乎均是东海一带的武林名宿。
二人尚未开口,一袭青衣的姜鹤亭已含笑迎了上来,欣然道:“任少侠,肖少侠来得真是时候,我等正在商议寻找碧血珍珠之事呢。”
任逍遥、肖星辰同时吃了一惊,他俩来找姜鹤亭,正是想要借助东海派在温州的势力,怎地话还没说,对方便知道了。
姜鹤亭似乎看穿了两人心事,呵呵笑道:“二位少侠不必多虑,请看。”说罢,递过一张短笺。上面写着:鹤亭兄,小女凤仪身中奇毒,需碧血珍珠方能解救,听闻此物产于温州左近,属东海派势力范围,忘兄看在老夫薄面,予以协助。
“姜掌门怎知我俩为碧血珍珠而来?”任逍遥见南宫不败并未在信中提及自己,不解道。
“哈哈哈,任少侠与听雨轩两位千金的风流韵事,江湖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老夫岂能猜不到你为碧血珍珠而来。”姜鹤亭呵呵一笑,旋又转向肖星辰,油然道:“至于肖少侠,想必也是为了武林四秀之间的情谊,仗义援手的吧。”
二人心中释然,肖星辰抱拳道:“适才我等不明就里,与贵派弟子冲撞,冒犯之处还望姜掌门多多包涵。”
“肖少侠哪里话,要怪只怪在下那帮不成器的徒儿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两位。”姜鹤亭从善如流地微微一笑,示意范俊道,“俊儿,带头闹事的是文成吧,你去告诉他,一会来向二位少侠赔罪。”
“岂敢,岂敢。”任逍遥急忙阻止道,“文成也是无心之失,姜掌门不必追究。既然有求于人家东海派,自然得彼此卖个面子,否则依他往日脾性,见着这等仗势欺人的狂妄之辈,非得好好教训不可。
“既然任少侠开口,那就算了。”姜鹤亭含笑点头,赶紧招呼二人坐下,正色道,“时间紧迫,我等还是尽快商量如何寻找碧血珍珠吧。”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二章 东海群豪
姜鹤亭神色凝重的说道:“老夫收到南宫宗主的信函,心中万分焦急,立刻召集东海一带的武林同道,欲集众人之力,共同搜寻。”
他指着坐在东首的一位白须老者,朗声道:“这位是江湖中人称‘霹雳无影剑’的张清风张老前辈,这位是……”
听罢姜鹤亭的介绍,任逍遥和肖星辰又是一惊,原来四周坐着的均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霹雳无影剑”张清风,三十年前就已名头颇响,曾只身独剑力战浙南一带恶名昭彰的“东海四凶”,虽身受大小轻伤二十五处,仍将四凶尽数诛绝。
铁扇门门主李子平,一手巽风九式纵横江浙,当年武夷山匪首杨薪使毒计暗害豫章富商赵平福满门,李子平得知后,亲率弟子千里追凶,终在湘赣交界将其斩杀,声名之盛,一时无两。
“飞鱼剑客”严成华,乃呼风唤雨的一方大豪,手中一柄飞鱼剑加上七七四十九式飞鱼剑法不知令多少江湖好汉望而生畏,更自创飞鱼帮,垄断了方圆三百里的水运。 其余众人,莫如“左手神刀”徐天平,“风雷腿”风严北,“力劈山岳”武志承等亦各不容小觑。
严成华清清嗓子,朗声道:“东海海域绵延千里,上至楚州、海州,下抵温州、台州。我等虽只负责温、台两地,但要在茫茫汪洋中寻找碧血珍珠却也绝非易事。依在下愚见,不如给各帮各派划分出一定区域,既可集中人力搜索,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重复。”他不愧为一帮之主,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头头是道。
“对,如果没有精密的策划,势必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当然这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时间十分紧迫,如果不能尽快有所寻获,如何报答南宫宗主昔日对你我的大恩。”李子平正色道。
南宫不败仁德无双,义薄云天,在座诸人大半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否则单凭一纸短笺加上姜鹤亭的面子如何聚集得了如此众多的武林名宿。
徐天平插言道:“老李说得没错,问题是你我各自的势力范围相互交杂,如果没有极其明细的分工,寻找碧血珍珠的过程中难免会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是啊。”张清风接道,“譬如说,飞鱼帮的水运路线遍布东海,平日大家看在严帮主的金面上,自然不会插足其中,但大规模的搜寻一旦展开,难免……”
“这好办,少接几单生意或者绕远便成。”严成华脱口道。
“那哪成,你手下几百弟兄……”姜鹤亭担忧道。
严成华立刻打断,肃容道:“当日若非南宫宗主救我一命,岂有今天的飞鱼帮,别说少赚几两银子,就算散尽家业我也心甘情愿。”
“大可不必。”一直沉默的任逍遥含笑道,“近海的几处路线只需逐次开放,稍远些的则由飞鱼帮自己负责。”
“逐次开放?这……调配起来似乎有些困难。”严成华苦笑道。
“只要尽快拟定好详尽的搜索步骤,我想应该可以做到。”任逍遥正色道。
“尽快拟定?”风严北一愣。
“对,就是现在。”任逍遥长声道。
“呵呵,任少侠或许并不清楚东海一带的状况。”姜鹤亭面露难色,沉声道,“没错,内陆的具体分工的确容易安排,但各处水域、岛屿的搜寻却委实棘手。”
“珍珠四大产区乃合浦、南海、洞庭、太湖,其中并无东海,因此朝廷未在浙南设立协管司,导致温州、台州的珍珠采收极其混乱。”徐天平续道,“不瞒任少侠,我们在座几位都有插足珍珠生意,而彼此辖下的珠场又相互丛杂,所以……”
“敢问各处珠场的分布情况如何?”任逍遥淡然自若道。
“东面分属张老前辈、武二哥;南面乃我东海派和徐老弟的神刀门;西北二处则是飞鱼帮、铁扇门及风总镖头的双义镖局。”姜鹤亭答道。
“多是两、三家彼此交叠?”任逍遥剑眉一竖,计上心来。
“嗯。”姜鹤亭点点头,补充道:“只是互有牵连的珠场太多,一时半会不好分配。
任逍遥洒然一笑,好整以暇的续道:“此事的确牵涉到各门各派的利益,但我却有个方法可以轻松解决。”
“请任少侠赐教。”严成华探询道。
“打个比方吧,姜掌门和徐门主准备议定各自搜索的区域,大可由姜掌门一人拍板,按他的意思将南面划为两块,不过,得由徐门主先选。”任逍遥双目射出智慧的光芒,洒然道。
“妙啊。”徐天平失声赞道。无论姜鹤亭如何分配,挑剩下的总是归他自己,这就杜彻底绝了暗自藏私的可能。
“诸位以为怎样?”姜鹤亭朗声问道。
“好,就这么办。”
“没有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在下还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任逍遥微微一笑,洒然道。
“少侠请说。”严成华高声道。任逍遥的机敏睿智,聪慧绝伦,众人有目共睹,既然他要开口,说得必定是十分中肯的建议。
“在下认为,本次搜寻行动,必须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坐镇中央,掌控全局,以便随时应对各种紧急情况。”任逍遥回复一贯的洒脱,油然道。
“不知少侠属意何人?”严成华问道。
“晚辈觉得姜掌门足以担当此任。”任逍遥沉声道。
众人听罢,纷纷赞同,一来大会本就由姜鹤亭主持,二来凭借东海派的威名也足以震慑全局。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三章 东海玉女
几十天功夫很快过去了,温州、台州两地及方圆数百里的水域、岛屿几乎已被搜了个遍,然而别说有所寻获,就连碧血珍珠的影子都没瞧见一星半点。
“会否有遗漏之处?”任逍遥询问道。
“绝不可能,我在东海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姜鹤亭信心满满的说道。
张清风听罢,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姜掌门,三十里外的烟霞岛,可曾安排过人手搜寻。”
“唉呀,我一时心急,连这都给忘了。”姜鹤亭先是恍然,旋又皱眉道,“烟霞岛,烟霞岛,我看不太可能吧。”
“不管有没有可能,我现在便去。”任逍遥长身站起,朗声道。
“且慢!”张清风急阻道。
“张老前辈有何示下?”任逍遥拱手道。
“不瞒任少侠。”张清风苦笑道,“烟霞岛乃鲨鱼栖息之所,四面凶险异常,若然轻往,只怕……只怕性命堪忧。”
“是啊,近年来已有不少采珠人在烟霞岛附近被活活被鲨鱼吞噬,即便当真要去,也得从长计议。”武志承正色道。
“采珠人?这么说烟霞岛必盛产珍珠了?”肖星辰问道。
“没错,那里出产的烟霞珠乃东海珍珠中的极品,兼之鲨鱼成灾,产量稀少,市面上的价格与纯正的合浦南珠相差无几。”张清风详述道。
任逍遥听得心中大动,双目泛起奇光,含笑道,“看来,烟霞岛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肖星辰略加思量,沉声道,“时间紧迫,干脆……”
“万万不可!”姜鹤亭打断道,“老夫知道两位少侠寻珠心切,但烟霞岛的境况委实太过危险,于情于理都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轻易涉足。
“可……”肖星辰还待再说,任逍遥却使个眼色将他止住。
“好,既然大家均无异议,那我等就待明日再行商议此事吧。”姜鹤亭肃容道。
众人听罢,纷纷起身告辞,肖星辰暗里拉住任逍遥不解的问道:“任兄,方才为何我继续说下去。”
任逍遥将他拉往一旁,低声道:“姜掌门老成持重,说一不二,让他赞成你我只身泛险,只怕比登天还难。”
“就……就这么算了?”肖星辰忿忿道,“区区鲨鱼,我可不怕。”
“哈哈哈,你我私底下去谁能阻拦得了,何必在这空废唇舌。”任逍遥双目亮起精芒,微笑道。
“好主意。”肖星辰抚掌道,“咱们即刻动身。”
碧波万倾的海面上,一艘艨艟小艇鼓足风帆,破浪前行。
船头,任逍遥、肖星辰并肩屹立,谈笑自若,似乎并未把即将到来危险放在心上。
“任兄,你我不告而别,姜掌门他不会见怪吧。”肖星辰淡淡道。
“放心,我已留下字条,推说咱俩去西南巡查,几位前辈应该不会怀疑。”任逍遥微笑道。
“张前辈说烟霞岛位于东面海域三十里处,可这都驶一个多时辰,怎地还没见着。”肖星辰皱眉道。
“是啊,按说就在附近的。”任逍遥错愕道。
“任兄,快看!”话音方落,肖星辰便指着左首,激动的喊了起来。
任逍遥朝侧目望去,果见不远处缥缈的云雾中,隐隐约约显露出一座海岛。
原来,烟霞岛常年被大雾环绕,非正午烈日当空,难以退却,故而得名。任逍遥、肖星辰误打误撞,从东海派离开后直接乘船出海,恰巧赶个正着。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任逍遥长笑道。
“快,扯紧风帆,加速前进。”肖星辰一改往日的沉着稳健,兴奋的嚷道。
烟霞岛面积不大,约莫百十亩,形状犹如展翅欲飞的青鸟,周围均是急流礁石,船只难近,唯东南角两侧陆地夹峙,形成一个天然防波堤,因此水流较为平静。然而因位海底有暗礁密布,如不熟悉水流航道,动辄便有舟覆人亡之险。
任逍遥久居椰岛,极擅操舟,尽管小艇随着海浪东摇西荡,险象横生,却顺利的绕开了几股洋流,逐渐接近沙滩。
二人正暗自诧异怎地未见鲨鱼,忽然,一艘单桅小船出现在不远处礁石旁。
起初,任逍遥并不在意,只道是甘冒风险的采珠客,待得两船相交时,不经意的抬头一瞥,顿时愣立当场。
船舱中走出一位衣著淡雅,不施脂粉的妙龄少女,娇嫩若牡丹芍药,清丽如出水芙蓉,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对灵动俏媚、深邃难测的美眸,令她更显天生丽质,眉目如画,平添几分楚楚动人、娇艳欲滴的仙姿美态。
海风拂过,吹得她纤纤腰肢仿似杨柳,少女幽幽浅叹,袅袅侧转娇躯,举起修长纤洁的玉手整理稍见散乱,滑如缎锦的披肩秀发,其动作优美娴雅,且强调出丰盈窈窕的曲线,当真诱人至极。
少女似也注意到了任逍遥风神如玉、潇洒俊秀的脸庞,像是吃了一惊,脱口道:“你们是谁,来烟霞岛作甚么?”
她的语调犹如初春时节的柳絮那般轻柔,那般令人沉醉,风流倜傥的任逍遥比不必说,就连从小在泰山派长大,不谙男女之事的肖星辰竟也不觉痴了。
女子见他俩呆呆的望着自己,半晌不曾言语,“噗哧”一笑,娇嗔道:“喂,人家问你话呢,快回答唷。”
任逍遥虎躯一震,这才清醒,朗声道:“姑娘,我俩从杭州而来,此去烟霞岛是为寻找碧血珍珠。”
“碧血珍珠?”少女眨了眨动人的眼睛,媚态毕呈的娇笑道,“这里只有烟霞珠,你们要找的碧血珍珠人家可没听说过呢。”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四章 青春韵味
“对了,姑娘怎会从岛上出来?”任逍遥含笑问道。
“烟霞岛是我家啊。”少女美目深注的望着他,幽幽道。
“你家?”任逍遥大吃一惊。
“嗯,人家在这都住了十几年啦。”少女甜甜浅笑,玉颊的小酒涡更显迷人,有点俏皮的道。
任逍遥、肖星辰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临出海前,两人特意向附近的渔民询问过,都是烟霞岛荒无人烟,危机四伏,怎会有人在此定居,况且还是个弱不盛衣、妩媚动人的娇悄少女。
“怎么,不相信?”少女现出个没好气,充满青春韵味的表情,微耸香肩道。
“听说烟霞岛附近鲨鱼成群,姑娘难道不害怕么?”肖星辰被她看透心思,顿时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问道。
“鲨鱼虽然凶猛,但只要不去招惹它们,是不会有危险的。”少女秀眸闪闪的望着的肖星辰,有点促狭意味的娇笑道,“何况,每天这个时候,鲨鱼都在深海觅食,当然更安全咯。”
“怪不得一路上没瞧见鲨鱼。”肖星辰心下恍然。
任逍遥听了,反倒暗自纳闷,椰岛周边的鲨鱼不分昼夜均在水面游戈,吃得也都是些浅海鱼类,没听说过要去深海觅食啊。难道是因为地域的差异,导致了生活习性的不同。
“姑娘真的没听说过碧血珍珠?”任逍遥双目精芒烁动,再问道。
“是啊,人家干嘛要骗你。”少女千娇百媚的横他一眼,姿态神情要多么引人就有多么引人,柔声道。
“姑娘是否认识哪位经验老到的采珠客?”任逍遥仍不甘心,续又问道。
“经验老到的采珠客?”少女野性的美目水波流转,举起肤若凝脂,足令任何男子生出遐想的洁白玉手,指着自己道,“说到采珠,谁能比得上我水芙蓉?”
“你!?”任逍遥、肖星辰闻言一愣,旋即捧腹大笑。这少女瞧来最多十五、六岁,水性纵然不错,可论及考究经验、眼力的采珠,怕也只是略通一二吧。
“哼,睁大眼睛瞧着吧,本姑娘现在就表演给你们看。”少女现出一个受责委屈的神情,气鼓鼓的绷着粉脸,娇叱道。说完,一把扯下绸衫,“扑通”投入深蓝色的海水中,转瞬便没了人影。
“这……”二人哪料少女如此矫情,目瞪口呆的望着海面上荡漾的涟漪,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她不会有危险吧。”过了好半晌,肖星辰才喃喃道。
“放心,这姑娘身负武功,出不了岔子。”任逍遥双眼射出锐利神光,盯着水面道。
“嗯,我也看出来了,她跃离船身时用得‘雁翔身法’,至少已有十年火候。”肖星辰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惊异,沉声道,“问题是采珠必须深入水下,万一遇上鲨鱼……”
“肖兄无须担忧,除非遇见血腥,否则鲨鱼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任逍遥从容笑道。
“哗啦——”片刻后,少女浮出水面,浸湿的如云秀发瀑布般随意的泻落肩膊后背,加上紧身亵衣贴在丰满的胸脯上,当真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喂,接着。”少女纤手微扬,一蓬白花花的东西径直朝任逍遥飞来。
任逍遥抓住一看,原来是几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哑然失笑道:“水姑娘,你不会是在海底游上几圈,随手拿些带在身边的珍珠诳骗我们两个外行吧。”
“对啊,虽然我们从内陆来,却也知道采珠是先潜入水下采撷大蚌,上岸后再用利刃翘开,摄取内里的珍珠,姑娘你未免太做作了吧。”肖星辰亦泛起个顽皮的笑容,洒然晒道。
“呵呵,这是我的独门绝技。”水芙蓉露出个鲜花盛开般灿烂且略带骄傲的笑容,吃吃道。
“姑娘此话当真?”任逍遥诧异道。
“骗你作甚,不信,下来看呀。”水芙蓉扁扁秀美的樱唇,欣然道。言毕,别转娇躯,复又投入水中。
任逍遥好奇心起,示意肖星辰把稳船舵,纵身下海。水中波涛起伏,暗流汹涌,亏得他内力深厚,水性精熟,这才避过了一处又一处的漩涡激流,不紧不慢的跟在水芙蓉身旁,只见她明眸皓齿,玉臂粉腿,哪里像个寻常少女,分明就是条风姿绰约的美人鱼。
随着一串串气泡的升腾,两人身边的世界变幻出另一种活力四射的神秘韵味,一簇簇色彩斑斓、奇形怪状的珊瑚尽收眼底,红、橙、黄、绿、紫、靛、蓝,五彩缤纷,绚丽迷人。各式各样的活珊瑚竞相争妍,形态万千,犹如玉树琼枝挂满龙宫,有的像花朵,有的似鹿角,有的如蜂巢,有的则像高昂的鸡冠花,有的又如妩媚的牡丹……珊瑚虫伸出无数触手,随着海波摇曳,频频蠕动,好像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游客。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或在“花丛”中欢快地穿梭觅食,或在水中成群结队游弋嬉戏,竖着“长剑”的海胆,胖乎乎的海参,与形态各异的鱼、贝及茂密的海藻交相辉映,构成一座神奇奥妙的“海底花园”。
很快,任逍遥随水芙蓉来到了海底,环目四顾的一刹那,他呆住了。
脚下绵延不绝的珊瑚礁中布满了巨大的珍珠蚌,形形色色的海草、奇形怪状的寄居蟹、其貌不扬的海参、海蚯蚓和珍奇的小亚鱼,海铁树、海柳、珊瑚树、海葵、鸡毛草、软珊瑚和海蚌、水母、海刺、海棉等海底观赏物,更是绚丽多姿,五彩缤纷。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五章 少女情怀
水芙蓉朝他眨眨眼睛,游到一处硕大的珍珠蚌旁,任逍遥凝聚目力,但见的丰肥的蚌肉下,隐隐透出珍珠光芒萦绕的晕彩。
珍珠蚌似是察觉有异物接近,立即合上坚厚的蚌壳,摆出“守御”姿态,看样子二人若不离去,休想它再度张开。
任逍遥心中暗道:莫非水姑娘想在这里剖蚌取珠?
思揣间,水芙蓉果然提聚真气,缓缓举起右掌。
出乎意料的是,她手中并未握着短刀匕首之类的工具。
“砰”随着一声干涩的闷响,水芙蓉右掌结结实实的印在蚌壳正中。
珍珠蚌先是剧震,然后吐出串长长的气泡,水芙蓉露出若无其事的神情,运劲再补一击,珍珠蚌登时像个听话的乖孩子般,老老实实的张开蚌壳。
水芙蓉随手取出珍珠,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任逍遥,秀眸彩芒烁闪,似在炫耀自己超卓的采珠技法。
任逍遥内心的激荡绝非言语所能形容,水芙蓉分明是借狂猛凌厉的掌力生生将珍珠蚌震晕,既不伤它性命,又能成功获得珍珠,此等构思委实异想天开。但更令他惊讶的是,两掌激起的气劲涡漩,决不可能是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所能施展出的,即使换成自己,没有一番充足的准备,要在水底使用也是难上加难,更徨论像水芙蓉那样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水芙蓉知道他被自己“神乎其技”的表演惊呆了,唇角溢出丝骄傲的笑意,像在说“怎么样,见识到本姑娘的厉害了吧。”
任逍遥心悦诚服的点点头,看得水芙蓉眉花眼笑,媚态横生。
她这一笑不打紧,倒是险些将任逍遥的魂魄勾到九霄云外。
住在海边的女子果然热情奔放,不拘小节,未待任逍遥回过神来,水芙蓉赛雪欺霜的玉手已搭住了他的臂弯,拉着他一道向海面游去。
任逍遥享受着水芙蓉亲昵的挨擦,忽然泛起捉弄捉弄她的奇妙想法,于是凑近身子,贴着她圆润细滑的耳珠,轻轻吐出口真气。
无数气泡卷涌着流向水芙蓉滑如凝脂的秀靥,水芙蓉顿觉耳垂麻痒,就像无数蚂蚁在爬,惊得她水蛇般扭动娇躯,想要躲过气泡的‘侵袭’。
忽然,一种难以言愈的舒畅感觉涌上心头,强烈的刺激令她霞生双颊,娇喘连连,险些背过气去。
幸好二人离海面已经不远,没多久双双探出头来,水芙蓉狠狠瞪任逍遥一眼,幽怨的眼睛似在表述“小坏蛋,别作弄人家”的意思,旋即垂下螓首,那种娇羞无限的少女情态,可以将任何铁石心肠的人溶化打动。
任逍遥摊开双手,撒腿便往小艇游去,顺便还作个鬼脸,俨然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别跑!”水芙蓉露出没好气的表情,娇斥一声,紧跟在后。
任逍遥存心戏耍,故意放慢速度,让她追上。眼见两人间的距离逐渐拉近,到最后水芙蓉几已抓住他的衣衫,任逍遥忽地飞身掠起,几个起落,稳稳当当的落在船头。
“好啊,你欺负我。”水芙蓉气得俏脸带煞,颦起秀眉道。
“水姑娘,任兄把你怎么了?”肖星辰愕然问道。他不谙男女之事,这话问得也真够木纳。
“她……算了啦,不说了。”水芙蓉轻盈写意的跃上小艇,微嗔道。
“水姑娘妙手神技,令在下大开眼界,佩服佩服。”任逍遥以笑容回报,发自真心的赞许道。
“哼,知道本姑娘厉害了吧。”水芙蓉骄傲的昂起皓首,花枝乱颤般笑道。
“任兄,她当真……”肖星辰咋舌问道。
“嗯,论迅捷威猛,她的掌法犹在你我之上。”任逍遥压低声音,打断道。
肖星辰问言大呀,任逍遥心高气傲,素不服人,他是知道的,如今竟给出水芙蓉这等评价,看来她的武功却有独到之处,不容小觑。
“姑娘,烟霞岛附近是否有什么景致瑰丽或极度凶险的地方?”任逍遥想起方才在海底的见闻,朗声问道。要知碧血珍珠乃世间瑰宝,断无可能隐遁在某处平常之所。
“有啊,而且两者兼备呢。”水芙蓉想也不想,脱口答道。
“在哪?”任逍遥、肖星辰齐声问道。
“西侧水秀屿是鲨鱼觅食的聚集地,海面青芒流转,碧光盈然,水下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珊瑚丛,还有各式各样的鱼儿,景色美极了。”水芙蓉好整以暇的坐在船舷旁,微笑道,“而且那里的珍珠质地极佳,只是随时会有被鲨鱼当作猎物的可能,若无师父保护,等闲我也不敢去那呢。”
“就是这了。”肖星辰欣然道。
“烦请姑娘引路,我等感激……噢,算了。”任逍遥忽地想起不能让水芙蓉陪他俩冒险,赶紧住口。
“怎么,你们要去水秀屿?”水芙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美目滴溜溜的掠过二人,檀口微启道。
“嗯,为了碧血珍珠,再大的风险也得冒。”任逍遥想起缠绵病榻的南宫凤仪,立刻涌起万丈豪情,提高声线,字字铿锵的说道。
“你们急着寻找碧血珍珠,究竟为了什么?”水芙蓉不解道。
“救人。”任逍遥站直身子,正色道,“在下的一位……一位好友,眼下身中剧毒,非碧血珍珠不能解救。”
“为了她你连性命都不要?”水芙蓉诧异道。
“唉,我宁可自己中毒,也不愿她甘受病痛的折磨。”任逍遥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伤感神色,凄然道。
水芙蓉略加思索,自言自语道:“师父常说,武林中人需时时谨记‘行侠仗义、扶忧解困’八个大字,既然你们为朋友可以牺牲一切,本姑娘岂能坐视不理。”
“水姑娘答应帮忙?”肖星辰欢悦道。
“来吧,我带路。”水芙蓉调转船头,傲然道。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六章 人如其名
绕过怪石嶙峋的礁岩,水秀屿出现在滔滔汪洋的深处。
“看,那里都是正在觅食的鲨鱼。”水芙蓉指着不远处隐隐显露的背鳍,不无担忧的说道,“如果现在下水,一定会被它们当成猎物,吃个干干净净的。”
“我们得等多久?”任逍遥焦急的问道。
水芙蓉想了想,轻声道:“再过半个时辰,白鲨、青鲨、双髻鲨会渐渐散去,但锯齿鲨却就不准了,或许会等到晚上,或许会一直呆着。”
“为什么?”任逍遥茫然问道。
“这里离他们的聚居地很近,回不回去没有分别。”水芙蓉沉默片刻,轻叹道,“锯齿鲨的牙极是锋利,如果被它们咬着,任你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再好,也休想逃出升天。”
“金钟罩、铁布衫?呵呵,那是莽夫用得功夫,如何能与鲨鱼相斗。”肖星辰嗤之以鼻道。非是他自持勇武,看不起外家路数,实在是鲨鱼体大凶猛,强行与它比拼气力,实非智者所为。
“才不呢,只要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对付它们并不难呀。”水芙蓉辩驳道,“就像师父咯,随手击出几掌,锯齿鲨非乖乖逃跑不可。”说到最后这里,她引以为傲的嫣然浅笑,宛如盛开的水中芙蓉,瞧得任逍遥险些堕船,心中大叹人如其名。
“敢问姑娘,令师尊讳怎生称呼?”肖星辰露出敬佩之情,肃容问道。
“他姓……嘿嘿,师父不让我说。”水芙蓉险些道破,还好及时止住。
没多久,鲨鱼开始成群结队的四散离去,游戈时激起的浪涛令小艇上下起伏,任逍遥、肖星辰急忙使出千斤坠,迸力压住艇身,水芙蓉则不慌不忙的把稳船舵,显然,她的操舟之术犹在任逍遥之上。
“水姑娘,肖兄,两位且请稍后片刻,待我下去看看。”任逍遥自恃冰魄玄霜剑在手,对锯齿鲨毫不畏惧,微一拱手,纵身跃入水下。
“鲨鱼还未散尽,他……他不要命了。”水芙蓉骇然道。
“哈哈哈,水姑娘放心,锯齿鲨若敢招惹任兄,无异于自寻死路。”肖星辰失笑道。
“唉呀,就算他能对付一只两只,可敌得过整群么。”水芙蓉轻跺蛮足,不由分说,“扑通”下海去了。
寻常海水本是湛蓝色,可附近却一片青绿。
任逍遥在椰岛住了十几年,从未见过这等异状,不由大是惊奇。
凭着敏锐的灵觉,他清楚的感知到周围海水与东南角那边并无太大差异,很可能是某种发光的物体将这里映照成相异迥然的青绿色。
念及此处,任逍遥立刻功聚双目,远处深不见底的海水中果然透着丝丝缕缕、如烟似雾的碧光。
任逍遥心念大动,奋力向下游去。
很快,他便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硕大的巨蚌,照碧光散射的方向判断,依稀正是发自其中。
“莫非……莫非是碧血珍珠,除了它还有什么珍珠的光芒能够穿透外层包裹的蚌壳,将一片海水映成青绿。”任逍遥心中狂喜。
这时,水芙蓉游到身边,拍了拍任逍遥的肩膀,示意他赶紧上去。
任逍遥本待继续下潜,奈何已搜寻多时,气力难支,附近浮力又大,只好先行回到艇上,找肖星辰再想办法。
两人甫一探出水面,水芙蓉便杏目圆瞪,嗔怪道:“人家早就说过这里十分危险,你为什么还要下去。”
“水姑娘,我……”任逍遥正待解释,水芙蓉已不依不饶的责问道:“功夫高是吧,胆子大是吧,海里的鲨鱼成千上万,你一个人能对付几条。”
任逍遥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讪讪回到小艇。
“任兄,有发现了?”肖星辰察言观色,含笑问道。
“嗯,方才我见到一个碧光环绕的巨蚌,如果不出意外,里面应该有碧血珍珠。”任逍遥笃定的说道,“水姑娘以为呢。”
“那个巨蚌已经在水秀屿生长了几十年。”水芙蓉轻盈写意的别转娇躯,幽幽道,“师父说里面必有宝物,但究竟是不是碧血珍珠,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
“任兄,待我下海看看。”肖星辰把心一横,沉声道。
“不行,等鲨鱼散尽再说。”水芙蓉俏脸生寒,狠狠盯着肖星辰,冷声道。
“是啊,巨蚌位置太深,等等再说吧。”任逍遥亦劝阻道。肖星辰水性虽好,却是自江河中练出来的,到了海里未必游刃有余。
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白鲨、青鲨、双髻鲨俱已不见踪影,但仍有许多锯齿鲨在附近海域徘徊。
“等不了了,太阳一下山,水中便目不能视,到时如何寻找珍珠。”肖星辰霍地自船头立起,朗声道。
“肖兄,带上宝剑,以防不测。”任逍遥拍他肩膀,沉声道。
“嗯”肖星辰略一点头,擎起紫电、青霜纵身下海。
水芙蓉见状,横了寇仲千娇百媚的一眼,轻叹道:“你们呀,真是不知死活。”
任逍遥爽然失笑道:“水姑娘尽可宽心,以肖兄的修为,自保绰绰有余。
“你们俩都说对方厉害,究竟谁的武功更高呢?”水芙蓉轻叉蛮腰,嘟起可爱的小嘴儿,柔声问道。
“论剑法肖兄占优,比掌嘛,或许我略胜半筹。”任逍遥一五一十的答道。毕竟,凌霄剑诀他只悟出十二招,断非天绝三式的对手。
“怎么,你也学掌,有空咱们好好比比。”水芙蓉笑脸如花的欣然道。
过得盏茶功夫,肖星辰一头冲出水面,不待任逍遥询问,便气喘吁吁的说道:“太……太深了,够不着。”
任逍遥赶紧将他拉上船,急切的问道:“肖兄,离巨蚌还有多远?”
“三……三丈,问题是越往后浮力越大,没有充足的准备恐怕潜不下去。”肖星辰神色凝重的说道。
“别急,我有办法。”任逍遥双目精芒现出,一闪既逝,沉声道。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七章 人鲨大战
言毕,他深吸口气,使出飞仙化羽跃上半空。
水芙蓉几时见过如此美妙的轻功身法,正要大声叫好,任逍遥忽地调转方向,朝海面俯冲而下,顷刻间没入万倾波涛。
水芙蓉心下恍然,原来他想借着高空坠落之势,加大下潜的深度。
片刻功夫,任逍遥已来到巨蚌上方,只见周围散射出许多忽明忽暗的光束,时如蝶翼飞舞,变幻莫测;时如孔雀开屏,绮丽无比;时如彩绸缎带飞舞旋动,摇曳不定,嬉戏无常;时如皓月繁星高悬夜空,照耀宇内,辉映苍穹。
穿过萦绕巨蚌的光环,任逍遥清楚的发现一颗通体碧绿,宝光盈然的珍珠赫然位于巨蚌正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这就是昔日太祖皇帝倾举国之力,耗费三年时间方才寻找到的碧血珍珠。
凤仪有救了。
他的心开始狂跳。
没等任逍遥伸手取珠,巨蚌倏地合上。
“怎么,不让我拿?”任逍遥心中暗笑,正欲以冰魄玄霜剑强行剖开巨蚌,忽然想到:碧血珍珠乃至阳之物,冰魄玄霜剑却是至阴,两者碰在一起,天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还是小心些为妙。
但自己并不像水芙蓉那样十分了解珍珠蚌的习性,短时间内不可能把它震晕,看来只有依靠掌力将蚌壳击碎,才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念及此处,任逍遥气运丹田,右手叠于左掌之上,闪电捣出。
“轰!” 巨蚌纹丝不动,任逍遥反倒气血翻涌,跄踉后退。
“难道让我功亏一篑?”任逍遥自觉气息将尽,坚持不了多久,当下激起放手一搏的决心。
只见他咬紧牙关,将炉火纯青的玄门功力送往胸口檀中穴,旋即化成两股无坚不摧的螺旋气劲,经后背督脉直抵掌心,以排山倒海的势头重重击在蚌壳上。
“咯啦”“咯啦”虽然是在水底,却也隐约可闻巨蚌碎裂的声音。
碧血珍珠终于脱离母体的禁锢,悠悠滑入水中。
刹那间,海底碧光更盛,亏得任逍遥眼疾手快,反应敏捷,一把抓住碧血珍珠,头也不回的向上游去。
工夫不负有心人,握着自己千辛万苦寻找到的救命灵药,任逍遥心中之欢愉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多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凤仪她终于有救了。
水芙蓉俏丽的倩影倏地出现在身边,任逍遥知她担心自己的安全,含笑点了点头,将碧血珍珠塞入她修长纤美的玉手中。
就在水芙蓉被碧血珍珠以青绿为主,五光十色的晕彩深深吸引时,一股异乎寻常的灼热感忽地自指尖涌入,饶是她内功掌法的修为均十分了得,猝不及防之下仍险些脱手。
任逍遥只道水芙蓉禁受不住碧血珍珠的热力,赶紧握住她皓腕,将内息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水芙蓉愕然侧首,映入眼帘的是任逍遥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面孔,气魄慑人的剑眉,神采飞扬的俊目,哪里是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所能抵受得了的。
水芙蓉生平首次体会到心头撞鹿的悸动。
忽然,一条锯齿鲨出现在她身后。
健壮庞大的身躯,坚韧锋锐的利牙,鲨鱼张开血盆大口,斜刺刺地向水芙蓉扑来。
水芙蓉全副心思都放在任逍遥身上,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浑然未觉。
任逍遥为取碧血珍珠几乎累得精疲力尽,灵觉大不如前,待发现锯齿鲨潜伏在侧,已没时间示意水芙蓉闪避。情急之下,只好一把抱住人家,翻身闪往一旁。
“啪”二人虽然避开了利齿的撕咬,却被随后拍到的尾鳍打个正着,任逍遥为保水芙蓉无恙,强运真力将她推开,自己则结结实实的受锯齿鲨一击。
鲜血自他喉间喷涌而出,海水登时一片殷红。
闻到血腥味的锯齿鲨立刻兴奋起来,翻转脊背,直朝任逍遥冲去,似要将他撕成两半。
水芙蓉被恐怖慑住,吓得浑身战栗,那还记得身负武功。
除了独自应战外,任逍遥再无它法。
面对随时可能来临的死亡,他倒镇定如初,反正碧血珍珠在水芙蓉手里,只要她能安全回到小艇,凤仪便有救了。
任逍遥奋起余勇,矫捷地闪往一旁,右手拢指成刀,像暴发的洪流般迎头劈下。这招名唤“惊雷斩”,是天机谱上记载的绝学,能在瞬间爆发出巨大威力,予敌重创。
锯齿鲨虽皮糙肉厚,却怎禁得住他全力施为下的致命一击,顿时身躯剧震,死命挣扎,疯狂地搅动海水。
混乱间,任逍遥再度被它侧鳍扫中,脑袋如受电殛,视听亦同时模糊起来,若非仍紧守心头的一点清明,真个会给四周汹涌的漩涡吞没。
忽然,锯齿鲨竟弃他不顾,转而扑向水芙蓉。
水芙蓉吓得掩住樱唇,茫然无措,既不知遁逃,更忘却闪避。
紧要关头,任逍遥不知哪来的力气,疾速潜泳过去,五指先是箕张,瞬间聚合成拳,狠狠砸在锯齿鲨眼角。
他这一拳之力,在陆上直可开山碎石,怎奈为水流所阻,威势大打折扣,那鲨鱼虽被打得向一旁偏出,但却未死。
任逍遥不敢停留,拉起水芙蓉拼命向上泅渡。
两人的身体像飞箭般在海底穿梭,可锯齿鲨依旧穷追不舍。
糟糕的是,附近游弋的另几条鲨鱼亦张开大口,纷纷围拢上来。
任逍遥身处危境,全然忘记了背上紧缚着的冰魄玄霜剑,只凭一双肉掌与锯齿鲨拉锯交战,生死相搏。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八章 救命之恩
逍遥无极掌以柔克刚的特性在水下发挥的淋漓尽致,锯齿鲨多翻扑击,不是被他闪身躲开,就是被他带往一旁。
渐渐的,鲨鱼开始放弃过分紧逼,只在周围摆动着尾巴,似乎想等他稍有松懈,然后再伺机进攻。
任逍遥岂肯坐以待毙,严密守御的同时,持续向海面移动。
第一轮突袭开始了,两头锯齿鲨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左右合击。任逍遥十分清楚,目前它们只是试探,只要发觉对方无力抵抗,便会一拥而上,将自己和水芙蓉当作晚膳。
紧要关头,他忽然想起鲨鱼嗜血的特性,当下略微侧身,一掌拍在左首锯齿鲨的肚腹上。
雪白的肚皮瞬间爆开,顿时鲜血狂涌,肚肠齐流。
水芙蓉正自收敛心神,骤见一头凶猛的鲨鱼从右边刺斜里冲来,正待勉力提气,出掌相迎,却见它并不理睬自己,火扎扎的直扑受伤的锯齿鲨,疯狂的吞噬其内脏。
外围另几条鲨鱼亦冲前撕咬,锯齿鲨顷刻间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鲨鱼窜将过来,跟着是越围越多,片刻间,两人周围已经聚焦了二三十条鲨鱼,黑压压的一片,好不骇人。
任逍遥始料未及,暗自心凛,原想趁几条鲨鱼噬咬同类的当儿,赶紧扯着水芙蓉逃生,眼下多半是不可能的了。
惶急中,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立即撮指成刀,将另一头鲨鱼肚皮划破。
果然,众鲨鱼又是一拥而上,大快朵颐。
任逍遥迅速出手,将鲨鱼一一抓伤。
霎时间,只看十头恶鲨彼此混战,浪涛卷涌,血水翻腾,哪还顾得着他俩,不消盏茶功夫,尽数支离破碎,无一活命。
两人终于脱险,不约而同的大呼侥幸,带着满身疲惫与酸痛,朝七八丈外的小艇缓缓游去。
他们没有料到,暗潮涌动的海水中竟还有头虎鲨窥伺在侧。
腥风自背后袭来,虎鲨倏地跃出海面,以居高临下之势扑向水芙蓉。
任逍遥没有迟疑,没有犹豫,虽然体力的过渡消耗令他没法施展武功,但却以自己血肉之躯生生迎上虎鲨的利齿,替水芙蓉挡下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从左肋传来,尚未痊愈的剑伤同时迸发,任逍遥只觉两眼一黑,登时晕厥。
※ ※ ※ ※ ※
晨风拂过湛蓝的苍穹,吹散了破晓的迷雾。
任逍遥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小屋内。
“啊,你醒了。”随着一声充满喜悦的娇呼,水芙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娇靥映入眼帘。
“水……水姑娘,这是哪儿?”任逍遥强撑着坐了起来,只觉浑身虚虚荡荡,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里是仙霞岛呀。”水芙蓉微耸肩胛,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甜甜道。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哎哟。”任逍遥正欲拱手作揖,忽然发觉自左肩至肋下全都缠满了纱布,且痛楚难当,不禁叫出声来。
“你……你没事吧。”水芙蓉凑近少许,急切的问道。
“哦,只是有些疼,不打紧的。”任逍遥轻声道。
“那就好。”水芙蓉轻抚酥胸,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其实,该我谢你才对呢,要不是你替我挡住了鲨鱼,这会躺着的怕就是人家了。”
“呵呵,若不是我执意恳求姑娘带路,姑娘岂会遇到危险。”任逍遥淡淡道。言下之意是替你受鲨鱼一击,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说起来,咱们能够安全离开水秀屿,还多亏你那柄宝剑呢。”水芙蓉抑制不住呀异的心情,轻叹道。
“噢,此话怎讲?”任逍遥正疑惑自己如何脱离鲨口,赶忙问道。
“虎鲨咬住你肩膀时,那柄宝剑忽然发出清脆的鸣响,然后脱鞘而出,激起漫天蓝芒,冷飕飕的好不骇人。”水芙蓉秀眸闪亮,回忆道,“那条虎鲨见着蓝芒,登时狼狈逃窜,我们这才将你救回船上。”
“想不到冰魄玄霜剑竟有临危护主的特性。”任逍遥喃喃道,“对了,肖兄他没有受伤吧。”
“你说小道士么,他好得很呢。”水芙蓉甜笑道。
任逍遥听罢,这才放下心来,不经意的低头一瞥,竟发现身上衣衫簇然一新,显是被人换过了。
“姑娘,我的衣服呢。”他想也不想,脱口问道。
水芙蓉神情微怔,柔声道:“人家……人家替你脱下来,全都洗过了。”
任逍遥大吃一惊,那岂不是自己赤身裸体给她瞧了个遍。
“你也不知自己满身鲜血的样子多么吓人,累得人家都哭了。”水芙蓉的双颊变得玫瑰般娇红,垂下螓首,微嗔道,“芙蓉还是第一次为男人流泪呢!”
任逍遥心中一荡,大胆握住水芙蓉纤手,凝望着她吹弹得破的娇靥。
端秀俊俏的玉鼻,风情万种;明如秋水的眼波,盈盈欲流;尤其是脸上尚带三分稚气,令她更显热情奔放,美艳动人。
“咚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水芙蓉倏地一震,急忙缩回玉臂,跑去开门。
“任兄,你醒啦。”肖星辰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呵呵,真得多谢水姑娘照顾我呢。”任逍遥洒然一笑,点头道。
“左肋的伤势怎么样了?”肖星辰眉头深锁的问道。看得出来,他对任逍遥极是关心,但绝非武林四秀间的惺惺相惜,而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深厚友情。
“只是皮外伤,并未损及筋骨,休息几日便好。”任逍遥怕他过于担忧,故作轻松道。
“胡说,你肋下本就有伤,再给虎鲨一咬,半边身子都受到波及。”水芙蓉瞪她一眼,鼓着气道,“伤愈前可千万不能乱动,否则连带左手都得废掉。”
“这么严重!”任逍遥咋舌道,暗想等回到花萼谷,定得请吴涵宇帮自己好生诊治诊治,别给落下什么后遗症,否则真要遗憾终生。
“对了,碧血珍珠呢?”念及花萼谷,他立刻想到缠绵病榻的南宫凤仪,急忙问道。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九章 娉婷朱颜
“诺,给你。”水芙蓉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碧血珍珠。
七色流转,异彩纷呈,整间小屋笼罩在碧光之中,纤美温柔至难以形容的动人玉掌,衬托得它像来自仙界的异物。
任逍遥珍而重之的伸手接过,灼人的热力瞬间从五指涌入,透过手少阳三焦经直抵左肋伤处,钻心般的疼痛登时减弱不少,看来除了解毒驱邪外,碧血珍珠还有疗伤镇痛的奇效。
“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回来没有。”水芙蓉露出个娇柔的笑容,檀口轻启道。说罢,匆匆跑出门外。
望着她优美至无可比喻的靓丽背影,任逍遥喃喃道:“想不到烟霞岛这方水土,竟能孕育出如此明艳动人,风姿绰约的娉婷朱颜。”
“任兄,任兄。”肖星辰连唤几声,任逍遥才恢复先前的淡定,失笑道,“今番总算不负南宫宗主所托,顺利寻得碧血珍珠。”
“是时候拆开诸葛先生的锦囊了。”肖星辰素知任逍遥风流倜傥,见到美貌女子难免一时失神,含笑道。
“对对对,肖兄不提,我都忘了。”任逍遥心下恍然。
肖星辰探手入怀,取出锦囊,拆开红色那个,只见内里写着:“觅地、静养、伤愈方归”八个大字。
两人同时惊叹,诸葛文杰当真智及孔明,算无遗策。
“师父,您老终于回来啦,芙蓉盼您盼的好辛苦唷。”水芙蓉娇嗲的语调隐隐传来。
“哈哈哈,你盼的怕是松茸、肉桂、鲍鱼这些珍贵食材吧。”一个爽朗的声音大笑道。
“唉呀,人家最想的还是师父嘛。”
“为师离开了半个月,你在岛上过得还好吧?”
“才不呢,昨天,芙蓉险些被鲨鱼吃咯。”
“怎么,你跑去水秀屿了?”
“是呀,那里的锯齿鲨真凶,险些要了人家的小命。”
“芙蓉,蒙师父呢吧,我瞧你能蹦能跳,不像有伤啊。”
“有人救了芙蓉啦,不过……不过他的伤很重。”
“人呢?我倒想看看是谁舍却性命救我徒儿。”
“在屋里。”
说话间,一位年岁约在五六十许间的长须老者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只见他身穿宽厚锦袍,体形伟岸如山,面容古雅朴实,两鬓虽已添霜,却无丝毫衰老之态,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师父,救徒儿的救是这位任公子了。”水芙蓉指着任逍遥,撒娇般说道。
老者的目光朝任逍遥投去,顷刻间愣立当场,失声道:“任……你叫任什么?”他与任憔悴份属至交,任逍遥的神态、样貌又与乃父有几分相似,一瞥之下险些认错。
“晚辈任逍遥,见过前辈。”任逍遥恭声道。
“小子,你还未满双十吧?”老者双目精芒闪闪,沉声问道。
“晚辈方及弱冠。”任逍遥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好,十八岁便有如此修为,难得,难得。”老者欣然道。
任逍遥心中一懔,暗道:莫非他能单凭观测看出我武功的深浅。
老者似乎猜到他内心疑窦,爽然失笑道:“锁骨、肋下、肩胛三处重伤,依旧神光内敛,气宇轩昂,这等修为在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至少也能名列三甲。”
“前辈目光如炬,佩服,佩服。”任逍遥露出倾羡之色,肃然道。
“水秀屿的锯齿鲨性情暴烈,凶猛异常,你是如何令芙蓉毫发无损的?”老者沉声问道。
“师父,我来说。”水芙蓉挽着老者右臂,小鸟依人般说不出的娇美动人,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了遍。
老者听罢,大赞任逍遥机智勇敢,聪慧绝伦,反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芙蓉,把任少侠的宝剑取来,让为师开开眼界。”老者好奇的说道。
“嗯”水芙蓉点点头,转身去了。
“两位找寻碧血珍珠,究竟有何目的。”老者沉声问道。
“在下一位朋友身中剧毒,非碧血珍珠不能解救。”任逍遥正色道。
“雪山无影毒?”老者微微色变,皱眉道。
“正是。”肖星辰插言道。
“十八年了,绝杀果又死灰复燃。”老者脸上阴霾密布,喃喃道。
“前辈怎知……”任逍遥心下一动,凛然道。
“除了恨天坐下五大杀手之一的绝月,江湖中再无第二人能够驾驭此毒。”老者解释道。
“师父,剑来啦。”正说着,大门吱呀打开。
“冰……冰魄玄霜!”老者望着水芙蓉手中宝剑,失声惊呼。
“前辈识得此剑?”任逍遥急忙问道。
“没错。”老者略微点头,随即反问道,“你……是任憔悴之子?”
“不,晚辈……晚辈只是任前辈的隔世传人。”任逍遥肃容道。
“什么,隔世传人!任憔悴他死了?”老者难以置信的厉吼道。
“数月前,我在杭州五云山……”任逍遥见老者神色激动,知他定是任憔悴旧识,当下也不隐瞒,将从云坞峰坠落后的遭遇简略的叙述出来,当然与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有关的一概略过不提,免得水芙蓉以为自己花心。
老者听罢,唏嘘不已,感慨道:“任兄他英雄一世,风流半生,到头来竟落个葬身谷底,妻离子散,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师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您老不必太过伤感。”水芙蓉劝慰道。
“前辈……”任逍遥想起任憔悴遗言,正待开口询问,老者却抢先说道:“任少侠,十八式凌霄剑诀,你学会了多少。”
任逍遥苦恼道:“晚辈不才,只能悟出前十二招的剑意,剩余六招空有架式,尚无法在实战中运用自如。”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十章 不动刀兵
“十……十二招。”老者目不转睛的审视他好半晌,讶道,“你可知凌霄剑诀乃天下剑法之冠,威力犹在御龙九变,天绝三式之上。”
“师父,你是说……”水芙蓉微露错愕神色,轻声道。
“短短数月,便将凌霄剑诀练成大半,进境之速堪称天下无双。”老者拍拍任逍遥肩膀,极其凝重的说道,“任少侠,若老夫所料不差,假以时日,你必成武林栋梁。”
“前辈过奖了。”任逍遥谦虚的说道。
“师父,等任公子伤愈,你也提点提点他呀。”水芙蓉撒娇道。
“呵呵,为师可等不及了,来,咱们出去比划比划。”老者好整以暇的说道。
“前辈,我……”任逍遥望着缠满绷带的左肋,迟疑道。
“咱们只动口,不动手。”老者微微一笑。
任逍遥登时会意,原来他想和自己通过口述招式进行切磋,当下欣然点头,补充道:“晚辈武功粗浅,只怕单独较量远非前辈之敌,不知能否与肖兄联手。”
“行,那你们就一块上吧。”老者捋须笑道。
清晨明媚的眼光下,三人开始一场不动刀兵的比拼。
任逍遥也不拘礼,油然道:“我右手持剑,以‘五更鼓角声悲壮’攻您胸前中宛穴。”
肖星辰接道:“我手持双剑,左以‘飞花落叶’刺您小腹,右以‘拨云见日’横扫腰肋。
老者不加思索,立刻反击:“我以‘豪气干云’戳肖少侠面门,迫他回剑自守,再以‘下山斩虎’点任少侠肘窝,右脚同时飞踢膝弯,你俩如何应付。”
任逍遥答道:“我纵身跃起,凌空刺您背心,待您侧身闪避时,疾速抢前,‘锦江春色来天地’‘长风破浪会有时’两招连环进袭。”
肖星辰续道:“我踏‘乾’位,以‘拨云见日’化开前辈招式,再用‘神龙摆尾’横切下盘。”
老人笑道:“我先旁移三步,方才转身,左掌印任少侠颈下紫宫穴,再瞬间变招,改使‘孤山映月’攻华盖穴,这样你那两招剑法一招都用不上。接着,我以‘雪拥蓝关’阻住肖少侠的‘神龙摆尾’,同时左肘直进,撞他前胸。”
任逍遥略加思量,应道:“我旋身直进,剑随意走,飞刺前辈左肋,途中倏地转向,反撩面门,只要您后退半步,立刻斜挂腰间。”
“好一招‘春心莫共花争发’!”老者失声赞道,“不过,我若原地据守,以‘天狗食日’击你前胸,这招的后半式怕是没法施展吧。”
“前辈。”肖星辰插言道:“我只需脚踏‘震’位,左手剑刺您鼻前迎香穴,右手剑电掣飘前,当头劈下,您如何据守?”
“妙极。”老者抚掌道,“招式凌厉,攻守兼咨,我早已怀疑你乃泰山派门下,这招‘日出东方’非只神形兼备,而且用得恰到好处,纵是泰山四老之首的玉空,当年也未必能及啊。”
三人你来我往,很快拆了数十招,任逍遥毕竟初学凌霄剑诀,威力有限,开始还能勉强抵挡,渐渐便支撑不住,多亏肖星辰从旁相助,这才熬到现在。
反观老者,虽以一敌二,却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大有一派宗师的气度。
任逍遥、肖星辰越说越是心惊,两人自出道以来,何曾遇上过如此厉害的高手,平日里足以纵横江湖的招式,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老人喝过口水芙蓉送来的香茗,朗声对肖星辰道:“我踏‘坎’位,以‘凌虚飞渡’化解你的剑式,再以‘风神腿’攻你下盘,等你退‘离’位闪避时,右掌突发,袭你面门,你怎生破解?”
肖星辰听罢,面色骤变,半晌打不出话来,无论自己如何移位,始终逃不过掌风的笼罩,若是出招抵御却又及不上老者的速度。
任逍遥的额头亦不断渗汗,适才老者随口两招,便将他逼退三丈,纵使以飞仙化羽赶过去,也来不及营救肖星辰。
过得半柱香功夫,二人仍未想到破解之法,老者哈哈笑道:“行啦,你俩联手能与我拆上五、六十招,知足吧。”
“等等,有了。”任逍遥眼睛忽地闪亮起来,沉声道,“如果我在前辈袭扫肖兄下盘时将冰魄玄霜剑飞掷过去,您要么躲闪,要么回身击落宝剑,肖兄他不就安然无恙了?”
“对,届时我再补上一招‘玉皇射日’,定能将自身守得滴水不漏,坚如磐石。”肖星辰胸有成竹道。
“好好好,亏你二人想得出如此破法。”老者失笑道,“不过任少侠即失却冰魄玄霜剑,如何以凌霄剑诀应敌呢?”
“不瞒前辈,晚辈最为擅长的乃是掌法。”任逍遥自信满满的一笑,坦言道。
“是么,那就继续吧。”老者喜道。
任逍遥、肖星辰对视一眼,先后说出各自招式。
任逍遥习练逍遥无极掌已有十几载功夫,真个纯熟无比,运用自如。肖星辰自也不敢怠慢,出口便是泰山派最为凌厉的观日剑法,两人同心协力,不知不觉扭转颓势,与老者斗了个旗鼓相当。
“七十八、七十九……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五十……”水芙蓉一边旁听,一边暗自计算。
很快,双方便拆到了一百九十九招。
“第二百招。”老者深吸口气,大喝道,“我这招名叫‘水天一色’,施展时双掌翻飞,猛袭你二人前胸,可谓虚中有时,时中有虚。你俩若是不躲,胸前心俞穴必被击中;若侧身闪避,我则盘旋踢出右脚,晃过肖少侠双剑,直扫膝弯,同时双肘前翻,不待任少侠出掌既可点中你脐上鸠尾穴。你俩要自恃功力深厚敢与我苦修五十载的内劲相抗,一使‘牧野流星’,一使‘推窗望月’左右包夹,我便双掌上扬,借力打力,引你二人相撞。哈哈哈,可不正是水天一色之意。”说完,他露出个意气风发的笑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任逍遥、肖星辰同时骇然,面对老者几乎无懈可击的绝招,他俩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个应对的法子。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十一章 情归何处
“怎么样,没辙了吧?”老者心情大佳,朗声道。
二人听罢,并不回答,依旧凝神苦思。
汗水渐渐从任逍遥额上滴下,将包裹左肋的绷带尽数润湿,点点殷红散落开来,瞧得水芙蓉芳心大恸,扯着老者衣袖,嗔怪道:“师父,好了啦,你看任少侠……任少侠他……”说着明眸泪光闪闪,不住抽噎。
“行,到此为止。”老者呵呵笑道,“你俩也别想啦,芙蓉都急哭了呢。”
二人神情这才略见缓和,水芙蓉急忙扶住任逍遥,柔声道:“你没事吧,快回屋躺躺。”
“老……老前辈,我已经想出办法了。”任逍遥虎目精芒闪闪,含笑道。
“晚辈也是。”肖星辰昂首道。
“说说看罢。”老者俯前微笑,似是不以为然。
任逍遥镇定自若的说道:“前辈出招时,我踏‘坤’位,左掌护住前胸,右手扣您脉门,待您招式一缓,立即移往‘兑’位,避开劲风,同时拢指成掌,朝前猛击,您若闪避,双肘撞击之势立衰,那时晚辈只需横向掠开,何愁受制于‘水天一色’。”
“要是师父不闪不避呢?”水芙蓉诧异道。
“那前辈肋下必空门大露,焉能抵挡肖兄的猛攻。”任逍遥洒然耸肩道。
肖星辰接道:“前辈掌风到时,我立即以左手剑削您腕脉,右手剑中宫进击,直刺胸前,待您避开剑势,盘腿踢扫,立即腾空而起,双剑分袭两肩。如此一来,非但您踢不着我外踝,而且掌风亦被剑招所阻,威力仅余三成。”
“届时,肖少侠只需横剑一格,师父他便无功而返了。”水芙蓉顿悟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先是微愣,旋即仰天大笑,满脸自得之色,傲然道,“肖玉孙,孟飞,当初你俩一个不服我,一个我不服,可曾料到,老夫隐居烟霞岛十八载,自创水天一色,竟能迫得‘唯我逍遥’、‘天地合一’两式齐出,方才化解么。”
“前辈是?”任逍遥,肖星辰齐声问道。
“易天寒!”老者一字一句,沉声道。
两人听罢,心下恍然。
昔日华山之颠,中原武林八大高手相聚论武,“逆天独行”易天寒以惊世骇俗的神功力败林非凡、孟飞、付龙渊,名列第五。如今独孤宇封剑归隐,肖玉孙、熊磊先后辞世,晓尘潜心修佛,易天寒若复返中原,足以成为武林正道之魁首,难怪任逍遥、肖星辰合力都敌不过他,难怪仅只口头拆招便能猜出二人师承。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易天寒仰天长叹,不甚唏嘘道。
“易前辈……”肖星辰正待说话,却给易天寒挥手打断。
“任少侠,未知你是几时拜在孟老弟门下的?”易天寒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任逍遥,喟然道。
“晚辈父母早丧,多蒙恩师收留,至今已有十七个年头。”任逍遥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伤感神色,回答道。
“这么说你对双亲早无印象了?”易天寒追问道。见到任逍遥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这英俊小伙与任憔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待得听闻任憔悴葬身谷底,而结拜兄弟孟飞又收养了任逍遥十七年后,他几乎可以断定,任逍遥乃任憔悴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问题是种种迹象表明,任逍遥似乎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才连续发问,想要弄个清楚。
“岂只如此,晚辈甚至连父母姓甚名谁都……”说到这,任逍遥垂首不语,看得出若非强自忍耐,他已泪湿衣袖。
易天寒心中一凛,暗道:孟飞果然瞒着徒儿有关任憔悴、梅若雪夫妇的一切。当下也不点破,安慰道:“既然这样,你更应当着力进取,发奋图强,千万别给九泉之下的父母丢脸。”
“谨尊前辈教诲。”任逍遥双目通红,哽咽道。
易天寒微微点头,转而面向肖星辰,赞赏道:“肖玉孙有你这样的儿子,今生无遗矣。对了,紫电、青霜剑你该带在身边吧。”
“师父,那不是只有泰山派掌门才能使用的神兵么?”水芙蓉诧异道。
“柳玉虚和泰山四老均念旧之人,焉能不将紫青双剑转授予他。”易天寒双目精芒闪闪,正色道。
“前辈明鉴,紫电、青霜正在邻屋。”肖星辰肃容答道。
“除去之前那计天地合一,天人合一、天剑合一你都练成了么?”易天寒正容问道。
“若不通晓天绝三式,师父他焉肯让我下山。”想起当日柳玉虚的殷殷嘱托,肖星辰登时热血沸腾,油然道。
“天纵奇才啊,肖玉孙当年可是到了二十七岁方才有此进境。”易天寒愕然瞧他,现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失声道,“老夫断言,不出十年,中原武林必定是你二人的天下。”
“行了啦,师父,别再夸将他们了。”水芙蓉猛一跺足,娇嗔道,“您可别忘记自己还有个乖巧伶俐的徒儿哟。”
任逍遥发自内心的附和道:“是啊,芙蓉的掌法尽得易老前辈真传,犹在我和肖兄之上。”
“师父,听到没有呀。”水芙蓉秀眸异采涟涟,欢呼雀跃道。
“你啊——”易天寒会心一笑,柔声道,“逆天神掌讲究气劲双修,原本并不适合女子修习,亏得芙蓉天资聪颖,朝夕苦练,如今也算小成,但实战经验毕竟欠缺,只怕上不了台面。”
“哼,我才不信呢。”水芙蓉白师父眼,嘟哝起小嘴道,“任少侠……不,逍遥哥哥,等你左肋的伤势痊愈,咱俩一块切磋切磋,看看倒底谁更厉害。”
“呵呵,芙蓉的本领我在海底已经见识过了,实在令人自叹弗如。”任逍遥不失时机的嘉许道。
“真的么?”水芙蓉美目明亮起来,喜孜孜道。任逍遥在她芳心中的地位,刹那间上升不少。
“假的——”任逍遥故意拉长声音,嘻嘻笑道。水芙蓉的清丽美艳、娇憨率真再度唤起了他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脾性。
“好啊,你耍我。”水芙蓉腻声娇嗲,一对粉拳登时向他胸口擂去。
任逍遥故意不闪不避,眼看双拳即将及体,却又足尖微点,闪身略开,叫嚷道:“来呀,来呀,你就是打不着我。”
“小坏蛋,别跑——”水芙蓉低骂一声,嗔怪地追了出去。
望着二人相互追逐的背影,肖星辰内心一片茫然,他哪里知道,少男少女间刻骨铭心的痴恋往往是在这样漫无目的的追打中悄悄萌发的。
相反,易天寒则喜上眉梢,任何一个过来人,都不难从任逍遥的言语中看出他是有意撩拨水芙蓉的,原因嘛自也不必说了。而从水芙蓉的反应看,显然也对任逍遥颇有好感。自己这徒儿虽然娇悄可人,但却十分刁蛮任性,如今有了心仪的对象,总也该好好收敛了吧。况且任逍遥英俊潇洒,年少有为,芙蓉若能情归于他,的确是个好的归宿。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十二章 天下一绝
夜里,四人聚在易天寒房中,一边品尝水芙蓉烹制的精美菜肴,一边畅谈江湖奇闻、武林轶事。
说到水芙蓉的厨艺,那可真算天下一绝,什么粉条、菌菇的到她手里愣是给整出鱼翅、燕窝的味儿,更别说松茸、肉桂、鲍鱼等珍贵食材,那水准比之七巧阁的大厨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看着便令任逍遥食指大动,吃起来更加赞叹不已。
“武林四秀?这称号到是不赖。”易天寒夹了口鱼,饶有兴致的说道,“熊啸天承袭熊磊血统,有此成就理所当然,只是叶知秋的出身来历倒真令人费解。”
“他……他该不会是‘潇湘剑仙’付龙渊付前辈的传人吧。”任逍遥喃喃道。
“对啊,当今之世除了独孤宇前辈就属付前辈剑法最精了。”肖星辰恍然道。
“没可能的。”易天寒打断道,“付小子那臭脾气我最清楚,徒弟的武功要达不到他七、八成,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来中原,况且杨文豪与他乃是至交,叶知秋若使‘御龙九决’,一眼便认出来了。”堂堂中原盟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六的付龙渊在他口中竟成了小子,委实让人哭笑不得。
“嘻嘻,武林四秀中究竟谁的武功最高呀,是逍遥哥哥么?”水芙蓉手托香腮,娇笑着问道。
“这个嘛……恐怕得问肖兄。”任逍遥据实说道。
“唉,老实说,我与任兄的修为大致不相伯仲,但比起熊帮主恐怕还略逊一筹。”肖星辰说着将当日造访君山时的情况扼要叙述出来,赞赏道,“虽然凭借天绝三式能够勉强抵挡住打狗棒法,但降龙十八掌一出小弟便相形见拙。”
“肖少侠太谦虚了。”易天寒洞若观火的说道,“照我看,你只是在内功修为上稍逊于熊啸天,就好比你父亲当年输给独孤宇一般,只要朝夕不坠、勤加苦修,日后定能扭转颓势。”
“师父,当年您没能战胜晓尘大师,难道……”水芙蓉咯咯笑道。
“哼,晓尘的易筋经足有三十年火候,硬拼鬼冥神君的无妄血咒尚游刃有余,要不然……要不然光靠大金刚掌,他……他能赢我?”易天寒涨红老脸,抢着说道。
任逍遥、肖星辰相顾莞尔,早听说易天寒心高气傲,嗜武如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排定八大高手座次的比试早已过去二十载,可他却仍耿耿于怀。
“咳……咳……”易天寒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听雨轩究竟何人身中雪山无影毒,值得你俩千里迢迢的跑来东海。”
“是南宫宗主的大女儿南宫凤仪。”肖星辰嘴快,不待任逍遥反应过来,张口便道。
“噢,敢情是容若的千金啊。”易天寒恍然道,“怪不得二位……”
“砰!”话音未落,水芙蓉倏地将碗筷摔在桌上,起身便走,头也不回的去了。
“她……”任逍遥看得目瞪口呆,失声道。他原以为肖星辰一时不慎说漏了嘴,水芙蓉最多生个小气、捶自己两拳什么的,哪想她竟夺门而出,这醋劲也未免太大了吧。
“愣啥啊,还不追。”易天寒拍拍他肩膀,会心笑道。
“芙蓉!等等我。”映着漫天月色,任逍遥紧紧跟在水芙蓉身后,他虽左肋有伤,到底轻功犹在,几个起落便贴进身去,一把抓住她的柔荑。
“你跟来做什么?”水芙蓉现出哀怨的神情,低声道。
“我……我怕你生气。”任逍遥有点尴尬的抓头道。
“哼,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芙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水芙蓉狠狠瞪他,气鼓鼓的说道。 (嘿嘿,借用下葛优的台词,不侵权吧。)
“好芙蓉、乖芙蓉,是逍遥哥哥不对,逍遥哥哥给你道歉了。”任逍遥拉着她手,陪笑道。
“别碰我。”水芙蓉一把将他甩开,怒斥道。
“你听我解释,我……”任逍遥探前少许,柔声道。
“不听!不听!”水芙蓉捂住耳朵,尖叫道。
任逍遥拿她没辙,只好使出装傻充愣的绝招,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芙蓉不是恼我,惹她生气的一定另有人在。”
水芙蓉狠狠白了他眼,并不搭理。
任逍遥心中暗笑,“大义凛然”的昂首道:“芙蓉啊,告诉逍遥哥哥,是谁欺负了你,逍遥哥哥帮你揍他。”
“还不就是你。”水芙蓉秀眸上翻,没好气的说道。
“我,我怎么了?”任逍遥一副被冤枉的模样,“茫然”道。
“你……你骗我。”水芙蓉顿足道。
“骗你?哪有啊。”任逍遥早知她如此回答,陪笑道。
“还说没有,你明明瞒着人家替别的女孩找碧血珍珠。”水芙蓉秀眉微颦,嗤之以鼻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一位朋友……”任逍遥满脸委屈,解释道。
“可你有说她是听雨轩的大小姐么?”水芙蓉一对美眸泪花乱转的瞧着任逍遥,仰起足令肝肠寸断的玉容,悲切的道
“这……这点很重要?”任逍遥失笑道。
“当然咯!”水芙蓉嗔怒道,“早知你为了她连水秀屿都敢去,我……我才不帮你呢。”
任逍遥听他提及水秀屿,俊目一闪,计上心来,不由分说的朝前贴去。
“闪开啦。”水芙蓉现出苦恼的神情,做势欲打。
“哎哟……哎哟!”任逍遥有意让她触及伤处,捂着左肋哼哼起来。
第六卷义赴东海寻珍珠 第十三章 当断则断
“少在本姑娘面前装死。”水芙蓉杏目圆瞪,叉起蛮腰嗔道。
“没……没装,真的很疼。”任逍遥极力表现出痛彻心肺的“惨”状,呼告道。心中却想:芙蓉啊芙蓉,为了你我可心甘情愿的用血肉之躯抵挡鲨鱼的利牙,眼下你可千万别记不起来呀。
水芙蓉呆看他好一会后,忍俊不禁的“噗哧”娇笑,现出个迷人至极的表情, 似嗔似喜的瞪着他,喃喃道:“好,看在你曾救我一命的份上,人家就不计较了。”
任逍遥见她破涕为笑,整个心舒畅起来,正要鼓动如簧之舌,水芙蓉却作了个阻止他说出来的手势,油然道:“南宫凤仪乃名门闺秀,一定漂亮的紧吧?”
“唉呀,说到热情奔放,明艳动人她哪及得上芙蓉你。”任逍遥如实答道,至于后半句“若论淡雅高贵,秀逸多姿,你可就稍逊一筹了”自然得咽进肚里。
“这回你可不许骗我哟。”水芙蓉立时霞生玉颊,娇嗔道。
“我要骗你,天打……”任逍遥话未说完,水芙蓉春葱般的玉指已封住他嘴,樱唇轻吐的道:“好了啦,人家信你。”
任逍遥乱情迷地呆盯着水芙蓉,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
“呆子,为何用那种眼光看人家呢?”水芙蓉吹弹得破的悄脸在任逍遥目不转睛的凝注下火烘般燃烧起来,低骂道。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孤岛。”一句“呆子”叫得任逍遥心旷神恰,摇头晃脑的感叹道,“今晚若不欣赏个饱,‘风流盗侠’四字岂非白叫了。”
“你……你要看,人家可以天天给你看呀。”水芙蓉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艳无伦的红云,吐气如兰的柔声道。
任逍遥内心一荡,脱口便道:“如果我想看一辈子呢?”
水芙蓉像初次认识任逍遥般用神打量着他,嫣然甜笑,旋又扮个可爱的鬼脸,撒娇道:“想看就看咯,芙蓉能说不吗?”
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在水芙蓉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任逍遥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他与肖星辰自知机会难得,一有功夫就向易天寒请教,易天寒也不藏私,将自己多年参悟的武学心得倾囊相告,二人各取所需,获益良多,委实不需此行。
傍晚,夕阳的余晖犹如一幕轻纱将烟霞岛四境映得一片通红。
任逍遥独自站在沙滩旁,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满脸迷茫。
“任兄。”熟悉的语音自身后响起,任逍遥愕然回头,果见肖星辰正大步走来。
“想什么呢?”肖星辰伸手搭上他肩膀,含笑问道。
“我在想咱们是否应该带上碧血珍珠返回听雨轩。”任逍遥喃喃道。
“嗯,还有二十多天便到三月之期,再不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肖星辰正色道。
“可……可是……”任逍遥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舍不得水姑娘吧。”肖星辰从容笑道。
“唉,这些日子,我与她朝夕相处,彼此间难免产生些许情愫。”任逍遥老脸通红,嗫嚅道,“依小弟处处留情的脾性,今生今世只怕忘不了她。”
“难道她又能忘记你么?”肖星辰淡淡道。
“是啊,芙蓉她一个情窦初开的纯真少女,将满腔热恋寄托在我身上,若我舍她而去,未免……未免也太负心薄性了。”任逍遥长叹道。
“要不你留下,由我独自将碧血珍珠送去花萼谷。”肖星辰提议道。
“那哪成,凤仪她……”想起谷底的一夕缠绵,任逍遥不禁感触丛生。
“有话你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呢。”肖星辰大急道。
“我……我也舍不得凤仪、凤姿啊。”任逍遥呆立半晌,窘然道。
“世间那么多美貌女子,你见一个爱一个,又个个舍不得。”肖星辰问言哭笑不得,摇头道,“看来‘风流盗侠’的称号真个实至名归。”
任逍遥失笑道:“莫非肖兄认为,我是贪图他们的姿容?”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何况……”肖星辰说道一半,任逍遥倏地打断道,“但凡得我任逍遥垂青的女子,必有其过人之处,凤仪精通六艺,尤擅理财;芙蓉厨艺精妙,武功了得;凤姿钟情于机关陷阱之术,虽非大家,但亦有小成,岂是那些以美貌取悦众生的庸脂俗粉所能比拟。”
“任兄的眼光倒挺独到嘛。”肖星辰打趣道。
“呵呵,肖兄是否也该寻觅一位红颜知己,与她把臂携手,共游江湖呢?”任逍遥洒然耸肩道。
“唉,我从小在泰山派长大,心里想得除了学好武功,为父报仇,就只有孝敬恩师,光耀门楣,感情这东西真个一窍不通。”肖星辰坦言道。
“哈哈哈,小弟初入中原时不也如此么?”任逍遥哑然失笑道。
“任兄只身独剑,浪迹江湖,自然可以处处留情,但我却有师门规条的约束,岂能同日而语。”肖星辰仰首望天,苦笑道,“俗话说‘红颜祸水’,小弟一直以为男女间的情爱纷争只会影响自身的发展,与其终日沉迷于爱欲,倒不如……”
“此言差矣!”任逍遥愕然瞧他,现出个惊异莫名的表情,插言道,“你我活在世上,若无情无爱,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情有师徒之情,朋友之情,爱有父子之爱,兄弟之爱,为何非要执着于男女之间的缘分呢?”肖星辰茫然不解道。
“这……”任逍遥虽纵横情场,却也不知如何回答,过得好半晌,方才柔声道,“或许当你遇上一见倾心的姑娘就会明白了。”
“呵呵,但愿如此吧。”肖星辰欣然道,“对了,碧血珍珠究竟由谁送回花萼谷呢?”
“待我仔细想想。”任逍遥说着双目黯淡下来,英俊无匹的脸容现出罕有的凝重之色。
“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岂可为女子犹疑不决。”易天寒清朗矍铄的声音倏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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