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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妇谱之刑妇 2』

  刑妇4

《百妇谱》之(刑妇)第四回
第四回美少妇床上纵淫声,小货郎隔壁发惨叫
地洞贯东西,淫妇两头忙。
夜晚慰丈夫,白昼会情郎。
珠唇沾涎液,骚穴盛白浆。
忽闻凄惨声,柏顺要遭殃。
夫妻久别胜新婚,情人重逢赛烈焰,周氏从地窖里爬了出来,便一头扑进徐进的怀抱,两人很快便翻滚在一起,发疯般地狂吻着,继尔,各自心照不宣地宽衣解带,但见周氏握住徐进的宝贝,哎唷、哎唷地啃吮起来,而徐进则扒开周氏的蜜穴,嘻皮笑脸地搅捣起来:“哇,”徐进的手指在周氏的体内肆意抠挖一番,便习惯性地抽拽出来,将沾满淫液的手指肚放在鼻孔下,淫邪无比的嗅闻起来:“还是那种味道,”
“呵呵,”周氏闻言,细齿微微咬了一口徐进的宝贝:“哼,还是那种鸡巴味,咸咸的、酸酸的、骚骚的、……”
“嘿嘿,”徐进淫笑一声,咕咚一下将周氏推到身下,周氏浪荡地扭动着妖娆的身姿,淫水滥泛的私处主动挺向徐进的胯间,美少年看在眼里,心中暗骂:好个小荡妇,这种下流的动作,我只在窑娼里领教过。
“过来啊,”徐进瞅着周氏正在暗暗思忖着,小淫妇握住美少年的宝贝,主动纳入粉莹莹的浪穴里,细腰甚是灵活的扭动起来。看得出来,能够与徐进重温旧梦,小淫妇感觉很性福,也很兴奋,阴户内如潮的淫液便是最好的证明。
小淫妇欢快的扭动,给美少年带来了莫名的快感,徐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俯在周氏如锦似缎的身子上,美滋滋地享受着小淫妇的扭动和收缩。片刻之后,小淫妇终于忙碌得有些疲惫了,额头上渗出滴滴的香汗:“动弹啊,你死啦!”
“动弹不得了,”徐进压在周氏的身上,白生生的小宝贝深深地没进蜜穴里,因多日没有与心上人周旋,小秀才早泄的老毛病此时又发作了。只见徐进少年气喘吁吁地嘀咕道:“姐姐,再动弹一下,便淌出来了,我不想这样,我要与姐姐多玩一会!”
“笨——蛋!”周氏煞是不满地骂了一句,叉开大腿,双臂死死地按住徐进的背脊,正欲进行最后的疯狂,给美少年致使的一击,谁知好事一贯多磨,窗外大墙那一侧,传来柏顺熟悉的脚步声,周氏大吃一惊:“不好,他回来了!”
“哦呀,”徐进也是吃惊不小,身子猛一哆嗦,哧溜一声,便将一滩浓精喷射到周氏体内,周氏慌忙翻身坐起,也顾不得把私处整理一番,便匆匆披上外衣,一边往地窖里钻一边叮嘱徐进道:“亲爱的,不是我怕他,而是担心这种事情一旦让他晓得了,以后便无法相处了,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咱们还是保密些才好啊,你一定把窖盖按放好,别让你爹看出马脚来,我明天还来,您就耐心的等着我吧,再见!”
“夫君,”周氏慌里慌张地爬回到自己的家里,看见柏顺放下扁担便拿起剪刀,不知劳累的在花园里修剪起菜秧来,周氏不禁产生一种愧疚感,认为自己实在对不起老诚而又勤劳的柏顺。于是,周氏换掉沾满黄泥的衣服,穿上性感的、迷人的睡袍,来到厨间里,亲手给柏顺烹烧了几盘菜肴,然后,娇滴滴地唤来柏顺,将其请进自己的卧室里,品偿过美味佳肴之后,夫妻两人相拥而卧,在周氏的暗示下,柏顺受宠若惊地爬到老婆的身子上,闲置多日的冲锋枪终于如愿地冲进老婆盛装着他人精液的浪穴里。周氏也像招待徐小秀才那样,淫荡地扭动着腰肢,柏顺也因憋闷多日,几个回合下来,便乖乖地缴械投降了。怎奈周氏意犹未尽,于是,夫妻两人重整旗鼓,各自发誓,欲大战三百合,柏顺果然没有辜负周氏的厚望,冲锋枪射得周氏哇哇浪叫,甚至连隔壁的徐进亦听得一清二楚。
夫妻两人直至折腾到东方大亮,用过简单的早餐,柏顺挑起货担走出了家门,而闲来无事的周氏则拿起锹镐,再次下到地窖里,将洞穴继续扩大,为了方便日后穿梭往来时不沾上泥土,周氏拆了一张八仙桌,将木板铺在洞内的泥土上面,又为了与徐小秀才联络方便,周氏在美少年的地窖盖下拴了一个铜铃,每当她欲穿洞钻窖的去徐府与美少年幽会时,便拉动铜铃,听见铜铃声,徐进立刻放下书籍,掀起盖板,将周氏拽进书房内,恩恩爱爱的云雨一番之后,依依不舍地离别而去,如此这般,神不知鬼觉之间,数月光阴便一晃而过了。
就在周氏乐此不疲的往来与两个地窖之间,过着一妻两夫的性福生活时,突然有那么一天,阴沉沉的天空轰的炸响一声闷雷,周氏骑在徐进的身上折腾得正欢,只见一道电光好似雪白闪亮的利剑,唰的一声直剌周氏鼓突突的酥胸,周氏大骇,顿然瘫倒在美少年的身子上,一种不祥之兆油然浮上心头:“亲爱的,”周氏趴在徐进的身子上,战战兢兢地嘟哝道:“这可不是好兆头啊,咱们的美事,好像有谁察觉了,不会是你爸爸吧?”
“不会,家父丝毫也不晓得,”徐进安慰周氏道:“我敢肯定,咱们俩的事情,家父断不晓得,”
“何以见得?”周氏并不耽心柏顺察觉此事,而那个老腐儒,才是最令美少妇头痛的家伙,周氏日后想跻进徐府之门,老秀才也是最大的障碍。于是,周氏搂着徐进的脖颈,一脸疑狐地凝望着心上人:“你怎么知道家父不晓得咱们的事呢?”
“最近一个时期以来,家父对我的态度和善了许多,表扬我很有进步,秋考的时候,一定会取得理想的成绩。并且,家父还向我透露这样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有人给我提亲了,是,是,是邻庄贾员外的二女儿,贾小姐,”
“什么,”周氏恼怒万分地打断徐进的话:“任何人提亲,你都不能应承,当初,你是怎么启誓的?”周氏揪着徐进的耳朵,目光咄咄地逼视着美少年。徐进没有言语,喜新厌旧乃男人之天性,更何况心性放荡的徐小秀才了,与周氏天天这样的厮守在一起,徐进多少有些腻烦了。绝顶机灵的周氏很快便猜测出了美少年的心绪,依然顽强地坚持着:“娶我,你只能娶我!”
“可是,”徐进面呈难色:“姐姐,您已经有丈夫了,我可怎么娶您啊?哪个媒人敢提这门亲啊?”
“这个,”周氏一时哑言了: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柏顺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只要有他横在家门口,哪个媒人敢上门给我提徐府的亲事啊?可是,我又离不开徐小秀才了,并且,我对徐府的大宅院,更是垂涎欲滴,朝思暮想!哼,胆小非娘们,无毒不巾帼,看起来啊,为了达到我幸福生活的目的,只能把柏顺牺牲掉了。于是,周氏双手同时扯住徐进的耳朵、一字一板的、冷酷无情地说道:“干掉他,你帮我干掉他!”
“啊——,”周氏这番话仿佛一根钢针突然扎在徐进的屁股蛋上,美少年惊叫一声,腾的翻身坐起:“什么,杀——人?”徐进惊讶不已在瞪着周氏,骇得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一幅血淋淋的惨相,浮现在小秀才的眼前。
那应该是前年的事情了,徐进与庄子里几个读书郎去县上参加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答完试卷,出得考场,几个小家伙便溜到一处叫做“迎春楼”的妓院,搂着窑姐喝花酒去也。迎春楼处在县城的黄金地段,徐进搂着窑姐喝得正在兴头上,楼下忽然嘈杂起来,徐进与几个小伙伴循声向楼下望去,好家伙,但见闲散的小市民们拥着两辆囚车向市场中心走来。两辆囚车分别押着一男一女两个犯人,到了市场中心,县老爷正襟危坐在预先搭设好的大台子上,义正辞严的宣读了两个死囚的罪状,然后用珠笔在判决书上画了几下,便“啪”的一声,将珠笔抛弃于地:“按天朝大律,奸夫枭首,首级悬于城门楼上,以儆示百姓,不得作奸犯科、违法乱纪;谋害亲夫的淫妇凌迟处死。”
言毕,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呼地挥起鬼头大刀,只听咔嚓一声响过,那个被宣布谓“奸夫”的男囚犯立刻身首异处,脖颈处血浆横喷,把个徐进吓得直吐舌头,方才咽下的酒水,险些没反喷而出。窑姐们更是张慌失措,纷纷掩住面庞。
然而,更为可怕的一幕尚未开始,处死了奸夫后,刽子手们抹了一把喷溅在脸上的血水,将鬼头刀放在一边,换成了一把小巧的,却是锋利无比的短刃,一个个面目可憎地走向女囚。女囚早已吓得浑身筛糠,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好汉爷,请手下留情,赏小女子一刀吧,让贱妾速速死去吧!”
“小骚货,速死,想得美,”几个刽子手一边给女囚松解着镣铐,一边以训斥的口吻道:“你想图个痛快,尽快死掉,可是,你谋害亲夫,往菜里投毒时,可曾想过,他死地将会是多么的痛苦啊?呵呵,”说话间,刽子手不仅给女囚松脱了镣铐,也剥去了她的上衣,其中一个刽子手淫邪地拍了拍女囚雪白的背脊:“小淫妇,莫要紧张,这身白肉蛮肥的,离骨头尚远,剥起来不会很痛的,”
言毕,另外一个刽子手已经等不及了,手起刀落,唰的一声,在女囚的背脊上刮下一条肉片来,女囚凄厉的惨叫一声,然而,还没容她发出第二声惨叫,几个刽子手同时挥刀,但见刀刃上下翻飞,鲜血四处淋漓,随着女囚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很快便被刽子手们剥得面目全非,变成一个让人胆战心寒的血葫芦了。啊,想到此,徐进余悸未息地叹了口气:“太可怕了,使不得啊!”
“什么使不得,”周氏却不以为然:“快快帮我想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他,不就万事大吉了!”
“使不得啊,”徐进告诫周氏道:“大凡做官的老爷,都是读书人中的精英,也就是天上的神明下凡人间啊,无论你搅尽脑汁,想出种种杀人的办法,总是难逃他的法眼啊,迟早迟晚也是要把你擒拿归案的,这叫做,这叫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胆小鬼,”周氏还是不以为然:“我怎么就不信,如果官老爷真的那么神明,可是许多杀人的案子,还是破不了啊?许多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依然是逍遥法外啊?难道咱们就那么背运,那么倒霉,仅仅杀了一个人,就让官老爷给逮住了?”
“使不得,姐姐,万万使不得啊!”美少年的脑袋瓜子捣蒜般的摇憾着,煞是恐惧地望着周氏:好个毒辣的女人啊,我以为玩玩也就是玩玩而已,谁知她倒当真了,甚至萌动了杀人之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并且,我的姐姐,我的姑奶奶,你想得太也简单了,纵使你当真把柏顺这个拌脚石搬移开,你就以为能够走进我的家门么?不行,不可以的,你也不惦量一下自己,是什么家庭出身,是什么社会地位,我徐某再破落,也是贵族之家,官宦出身啊!我的老爹爹,说死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快给个痛快话,”看见徐进迟迟不肯答应帮助杀人,周氏屡屡逼问着,徐进则频繁地摇头拒绝:“这事绝对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掉脑袋的,”徐进虽然年少,毕竟饱览群书,非常清楚此举的厉害和后果:男女偷欢,无非以通奸罪论处,县老爷丢几个签子,赏赐一番大板子,屁股吃点苦而已,而杀人,那性质可就彻底改变了,使不得!徐进不由自主地嘀咕道:“姐姐,万万使不得啊!”
“哼,胆小鬼,一事无成的废物,”周氏骂了一声,穿上衣服,忿然而去,一连数日也没理睬徐进。徐进以为周氏不过随便说说而已,谁知从第三天以后,床下的铜铃频频响起,徐进晓得,那是周氏临走前给自己的暗号,周氏是这样说的:“胆小鬼,你听好,老娘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在这几天动手,届时,我用铜铃通知你,听到铃声后,你立刻过来,帮我结果了柏顺,记住没有?”
“使不得啊,”徐进怎敢应承,依然机械地嘟哝着:“使不得啊!”
叮叮铃,叮叮铃,叮叮铃,叮叮铃,……
铜铃声越发急促了,徐进在书房里忐忑不安地徘徊着,想钻过去帮助周氏,却没有那份勇气,不想过去,日后又担心得罪了美少妇,再也享受不到她那美妙绝伦的胴体了。
“啊——,”就在徐小秀才左右为难之际,从隔壁那一侧,突然传来一声惨兮兮的吼声。听得出来,那是柏顺在绝望的吼叫着:“啊——,”
欲知隔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件,且听下回分解。

刑妇5

《百妇谱》之(刑妇)第五回
第五回小寡妇严辞逐郎中,众官差持票拿淫妇
塞翁失马,福祸难料;柏顺得妻,焉知嬉笑。
杨柳细腰,如获至宝;妖媚无比,凶多吉少。
另有所好,真魂出窍;猫哭老鼠,焚香打醮。
淫屋藏奸,披麻带孝;誓死不招,公堂喧闹。
且说周氏喝令徐进帮他杀死柏顺,慑于法律的威严,徐小秀才说死也不肯帮这个忙,周氏芳颜大怒,忿忿然地离开书房后,没过多久,又拽响了铜铃,徐进依然按兵不动。周氏终于失去了耐心,索性自己动起手来,也不知小淫妇采用了何种杀人方法,躲在书房里不肯出手相助的徐进,只听见隔壁的柏顺“嗷!”的一声惨叫之后,咕咚一下,也不知倒在了床铺上还是地板上。旋即,隔壁又传来周氏那虽然熟悉的、却是假意绝望的哭喊声:“老——公,你怎么了?哇——,”徐进虽然身在隔壁,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并且努力地猜测着隔壁的情形:周氏此时应该是跪在床铺上,手掌啪啪地拍打着大腿:“死——人——了,……死——人——了,……”
“什——么?”接下来是婆婆的惊叫声,以及忙不迭的推门声:“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唉,呜呜呜,”徐进侧耳细声,婆婆应该是瘫倒在了地板上,双手绝望地拍打着地砖:“老来丧子,我好苦命也,将来谁人给我送终也!呜呜呜,”
周氏家里很快便嘈杂起来,闻听死讯,柏顺的远亲近邻们纷纷赶来,同时,保甲也赶来履行自己的职责,向周氏询问柏顺的死因,周氏则哭哭涕涕地吱唔着:“不清楚,他卖货回来之后,喝了半碗酒,突然嚷着头痛,我顿时慌了手脚,正欲给他找点药吃,可是,他咣当一声倒在地板上,嘴里一个劲的喊痛、痛,……没过片刻,就,就,就死掉了,咦咦咦,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死得不明也不白啊!”
周氏家的院子里很快便热闹开来,徐进知道柏顺一定是死于非命,自己与周氏有染,绝然不敢过去吊唁,出于好奇心,徐进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大墙下,自己跳到椅子上,手扒着墙头,悄悄地向周氏院内窥视而去。在院落中央,明晃晃地放置着一个廉价的棺椁,柏顺的尸体横陈地一张门板上,保甲蹲在柏顺的尸身旁,正在认真地查验着。末了,保甲摇了摇头:“怪哉,不仅没有外伤,也看不出内伤,他是怎么死的呢?”保甲查验不出柏顺的死因,手掌一摆,命柏顺的亲邻们将其装殓,待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柏顺放进棺材里后,周氏身着孝服,披散着秀发,痛哭流涕地冲出屋来,不顾一切的扑在棺材上,手拍着棺盖,更加悲恸地号滔大哭起来。徐进看在眼里,不觉暗暗发笑:小淫妇,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呐,呵呵,真没看出来,姐姐的演技着实不错啊!
埋葬了柏顺,在当晚的酒宴上,周氏郑重宣布:自己将终生为柏顺守节!此语即出,举座顿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众人无不竖起大姆指,夸奖周氏道:好样的,如此年轻便立誓守节,如此贞妇,如此烈女,日后一定会得到皇帝的旌表、封诰、建立牌坊,从而流芳百世。
“唉,你看看人家,一个丫环出身的妇人,能够做出如此壮举,真让我等世宦之家汗颜啊!”从周氏府内回来后,一生怀才不遇的老儒生,嘴里喷着酒气,唠唠叨叨地夸奖着周氏,那言外之意,徐进当然比谁都清楚,老爹爹希望儿子以周氏为榜样,恒下一条心来,狠下苦功,做出一番骄人的事业来。徐小秀才不禁掩面而笑:嘿嘿,我老朽不堪的爹爹啊,儿子如果当真学了那周氏,此时焉能坐在书房里看书?早已跪在衙门的大堂上,接受知县老爷的审问喽!
叮叮铃,叮叮铃,叮叮铃,叮叮铃,……
徐进捧着古书正在发笑,床下又响起急促的铜铃声,徐进吓了一跳,惊出一身的冷汗,回头一望,老爹爹不知是唠叨够了,还是酒性发作了,不知何时走出了书房,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去了。徐进那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警觉地走到房门,老爹虽然已有七分醉意,依旧没有忘记锁死房门,徐进从房门绕了回来,蹲到床边正欲掀起地窖盖,谁知窖盖自己开启了,随即是周氏雪白的手臂,咚的将窖盖推向一旁,妖娆的身子非常灵巧地爬出地窖,表情严肃地盯着徐进:“怎么,不理睬我了?”
“不敢,不敢,”小淫妇敢说敢做,徐进此时当真不敢得罪周氏了,很是讨好地将周氏搀扶到床铺上:“小生岂敢慢怠姐姐啊!姐姐啊,”徐进搀着周氏的手臂,一脸诡秘地问淫妇道:“您是用什么办法,把柏顺弄死的啊?”
“滚,”周氏一把推开徐进:“你休要血口喷人,谁弄死他了?他是自己死掉的,徐进,”周氏还是第一次直呼小秀才的大名,并且呼地站起身来:“我告诉你,我郑重地告诉你,人命关天,前几天,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玩,我一个小女子,哪来的胆量和气力,去行杀之举呢?柏顺他是自己死掉的,你若再敢胡说,我可要去官府状告你,告你诬陷罪,……”
“姐姐,”徐进第二次跪倒在周氏的裙下:“小生不敢了,小生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以前的话,权当咱们两个都没说过,行否?嘻嘻,”见周氏没有作声,徐进站起身来,又轻薄起来:“嘻嘻,嘻嘻,……”
“去,”周氏又推了徐进一把:“正经点,别一看见我,就动手动脚的,我此番过来,可没有心情与你胡来,徐进,我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娶我?”
“这,这,”对于周氏的问话,徐进无法作答,是啊,怎么回答她啊?娶她?这是不可能的;倘若直截了当地声言不娶她,小淫妇岂能轻易的放过小秀才?
“徐进,你好生考虑考虑吧,”周氏方才还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此时,又以威胁的口吻道:“如今,你我已经是系在一条绞索上的蚱蜢了,我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别以为你没帮我杀人,就自认为手上干净了,一旦事情败露了,我就说:是你指使我杀掉柏顺的!”
“啥,”徐进大惊失色,方觉什么叫做乐极生悲,瞬间的欢愉之后,便是永不止境的烦恼和惊悚了,看来,周氏是怎么也甩不掉了,至于今后的生活,徐进再也不敢想像下去了。
“待三年孝满,”周氏与徐进又在反锁着的书房里厮混了一宿,第二天早晨临走之前,周氏似乎以命令的口吻道:“我摘掉孝衫之后,你便找媒人上门说亲,记住没有?”
“记住了,”徐进茫然地、喃喃地、无奈地应承着,周氏突然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亲爱的,莫上火,好生的用功,我还希望你中第登科,日后,我好当官太太啊,嘻嘻,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好生用功吧!”
周氏爬回到自己家里,刚刚钻出地窖,正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忽听院门处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周氏抬头一看,但见婆婆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走进了院落。周氏芳颜顿然不悦,哗啦一声推开窗扇,此时,中年男子已经将目光扫视过来,与周氏的面庞恰巧碰到了一处,四目相对之时,周氏仔细打量一番来人,但只见:
灰色长袍宽且松,混迹江湖药郎中。
两道浓眉黑乎乎,一对腮帮红彤彤。
仙气升腾映傲骨,步态稳健生劲风。
识妖慧眼雪又亮,瞪得淫妇心忡忡。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江湖郎中,”周氏避开中年男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冲着婆婆没好气地嚷嚷起来:“老贱人,你真是越活越没正经了,自古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而咱们家已经一老一少两个寡妇了,居然不知好歹的把个陌生的男人往家里领,你是不是嫌咱家不热闹啊?你是不是主动给街坊邻居送话柄,喜欢人家讲究咱们啊?”
“唉,儿媳啊,”听罢周氏的唠叨,婆婆示意中年男人退回到院门口处,自己走到窗扇前,苦涩地解释道:“是这么回事,自从我儿柏顺死后,我这颗心啊,就像被刀子剜了一般的痛啊,每当发作起来的时候,痛得要死要活的,这不,我在街上偶然碰见一个郎中,向他述说了病情,他说有祖传的药方治我的心痛病,所以啊,我就把他领回来了,……”
“哼,”周氏气咻咻的打断婆婆的话,冷言冷语地说道:“老贱人,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连江湖郎中的话也敢相信?他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私下里随便配副假药卖给你,然后一拍屁股便溜之大吉了,你吃了他配的药,心痛病非但不好,没准还越吃越严重呐,到时候,你找谁说理去?又找谁索赔去?”
“哦,对啊,”婆婆仿佛如梦初醒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啊,儿媳的话,很有道理,”婆婆立刻改变了主意:“儿媳啊,如果你嫌不方便,我这就让他出去!喂,”说到此,婆婆转向院门:“先生啊,实在对不起了,媳妇不让我看,我,我,……”
“没关系,”中年男子也很知趣,很有礼貌地向婆婆作了一揖:“在下无意间擅闯了寡妇门,多有冒犯,请多多包含,多多包含,”中年男子一边作揖一边向院外退出:“对不起了,再见!”
赶走了江湖郎中,周氏又摔盆敲碗地把婆婆数落一番,直至嘟哝得口干舌燥,这才退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将房门牢牢地锁死,又拉上窗帘,然后,哗啦啦地拽响了铜铃。徐进闻铃岂敢怠慢,循声从地洞里钻了过来,嘻皮笑脸地爬上周氏的淫床,当真就像夫妻一般地同衾而眠了。
“开门,开门,快开门!”
朦朦胧胧的清晨,周氏搂着美少年睡得正香,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喊叫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啊,”周氏吃惊不小,大清早的,这是谁人在敲门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徐进也被惊醒了,吓得连声招呼也没与周氏打,披上衣服便像只老鼠一般,哧溜一声钻进地窖,逃回到自己的书房去了。周氏披上外衣,悄悄地将窗帘掀起一角。
“来喽,来喽,别敲了!”
只见婆婆嘟嘟哝哝地拉开院门,几个官差立刻吆三喝四地闯进院来。
“坏了!”周氏的脑袋嗡的一声,登时骇出一身的冷汗来:“怎么,何人报官了?”
周氏一边匆忙的整理着被褥,一边心事忡忡地望着窗外,但见一个官差手里掐着一纸文书,表情严肃地问婆婆道:“喂,老太太,你的儿媳妇周氏呢?”
“啊,”一看见官差,一生也没见过大世面的婆婆,早骇得语无伦次了:“你们,找我媳妇作啥啊?”
“有事情呗,”官差严厉地吼道:“快让她出来,我们有官票在此!”
“官票?”婆婆尽一切可能地袒护着儿媳妇:“我儿媳妇孀居在家,终日足不出户,也不知何故惊动了官府?这一大清早的便引来你们敲门打户?”
“老太太,”官差们不满的嚷嚷道:“你以为我们愿意起大早啊?没办法啊,吃皇粮糊口度日,身不由己啊,谁不喜欢在家睡个早觉啊?这无缘无故的谁喜欢东跑西颠的?只因我们县太爷,签了一张传票,令我等凭票拘拿周氏。老太太,快叫你儿媳出来,与我等立刻进城,大堂回话。什么?女人家不便抛头露面?老太太,你休得无理取闹,否则我等告你妨碍公务,……”
“苦也!”听说县太爷下了传票,周氏暗暗叫苦,同时,心里非常清楚,此事想躲是决然躲不过去了,于是,周氏横下心来,平静异常地推开了卧室门:“哼,你们要拿周氏,我在这呢?”官差见状,呼地拥了上来。周氏昂首挺胸地为自己辩白道:“我们婆媳俩个终日守在家里,没有做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俗话说得好: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县太爷虽然是个地方父母官,也要讲个道理。皇帝了解到民间有守节的妇人,还要立词旌表,着官府春秋祭扫。从未有过两代孀居,地方官却来找麻烦的事情。县太爷想拘拿我也可以,且请把拘拿我的理由,说个清楚,让我听个明白,我犯了何法?……”
“豁豁,”众官差感慨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妇人,来吧,”官差们架起周氏,七嘴八舌道:“这些话你与我们这帮当差的说不着,有什么冤屈,大堂上与知县老爷讲理去吧!”
言毕,众官差架起周氏便走,大约中午时分,众官差与周氏来到了县衙门,立刻有衙役报告县老爷。县老爷着上官服,即刻升堂,但见各班书吏,齐列两旁,一声“威武”之后,官差将周氏按跪在大堂之上。
“下边何人?”县老爷严厉地问道,周氏连头也不抬的应答道:“贱妾周氏!”然后,周氏又心惊胆战地为自己辩白起来:“小妇人周氏叩见县太爷,不知县太爷有何见教,特令官差到家中拘拿,请县太爷向贱妾说明。周氏乃年少孀妇,身体孱弱,不能久跪公堂。”
“哼哼,”只听堂上一声冷笑:“小淫妇,抬起头来,你可认得本县么?”
“哦?”周氏闻听此言,茫然地抬起头去,向堂上一望,不看则已,这一看,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怎么,是——你?”县老爷嘿嘿一笑:“对,正是我,一个走江湖、卖假药的郎中,朝廷的贬官、本县的父母——狄仁杰是也”
欲知大名鼎鼎的狄仁杰如何审理这桩谋害亲夫案,且听下回分解。

刑妇6

《百妇谱》之(刑妇)第六回
第六回周氏大堂巧舌善辩,知县开棺一无所获
任凭你鞭背刑枷,怎奈我俐齿伶牙。
没理还能辩三分,直说的乱坠天花。
到了理屈辞穷时,那我便装聋作哑。
蒸不熟也煮不烂,鼎鼎神探亦出差。
狄仁杰乃朝廷重臣,只因力谏武后让位于太子,以恢复李唐江山,从而有悖于圣意,触怒了龙颜,武后暗中示意得意之人来俊臣给狄仁杰罗织一个罪名,籍以剪除之。无中生有乃是来俊臣的专长,狄仁杰很快便被莫名其妙地投入牢狱,于是,来俊臣这个笑面虎,为了震慑狄仁杰,亲自带领他参观大狱,并指着三十六般酷刑,令其任选一种,谁知狄仁杰是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聪明人,酷刑一样也未选,而来俊臣强加给他的罪名,却甚是爽利地全盘接受了。
当狄仁杰未受丝毫伤害地被押解到武后面前,听候发落时,武后问他因何连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便悉数招供了,狄仁杰也很坦诚:来俊臣的刑罚过于严酷,罪臣恐怕无法忍受,与其受尽折磨而死,莫如全部招供,以使皮肉免受其苦。武后闻言笑了,暗叹狄仁杰太过乖巧,本也不想取他性命,手谕一旨,将狄仁杰轰出朝廷,贬到地方做个了七品芝麻小官!
狄公虽然降职遭贬,事业心依然不减,到了任上,每个案件都事必躯亲,不弄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前几天,为了查清一桩无头碎尸案,狄公以江湖郎中的身份微服私访,顺着线索,一路访到一个无名小镇来。谁知无头案没有访出个结果,却无意间探听到小货郎死得不明不白,而柏顺的母亲因失去儿子,终于徜徉于街头小巷,疯疯癫癫,唠唠叨叨,于是,狄仁杰主动与其搭讪,以给她配药医病为由,欲到老太婆的家中探个究竟,谁知刚刚走进院子,便被周氏冷言冷语地的轰了出来。回到衙门后,狄公的疑心越来越大,虽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而狄公则主观地认定:周氏这小娘们断不是一个好东西,瞅她那身段,扭来扭去的,活像一条毒蛇,或者说是妖精转世;再看她那面庞,真是淫气弥漫,笼罩了整个院落。狄公又从书办那里调查了周氏的身世,从而更加坚定了他的观点:这个小妖精,一定是起了外心,从而用毒辣的手段,害死了小货郎!
想到此,狄公奋笔签发一张传票:拘拿周氏到堂审问!衙役们得令而去,大清早便将周氏拘拿到堂,生硬的按跪在大堂之下。望着堂下的周氏,正值芳龄,虽然穿着宽松而又朴素的孝衫,却丝毫也掩盖不住那诱人的妖姿,迷人的媚气,令人心醉体酥的淫骨。狄知县心中恨恨地骂道:害人的小妖精,看本县如何收拾于你!狄公连自己也不说清楚,为何如此痛恨周氏,甚至痛恨得咬牙切齿,也许是在朝廷受的窝囊气无处发泄吧?狄仁杰没作多想便直入主题,厉声问道:“小贱人,你丈夫是怎么死的?你必须如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狄仁杰冲左右衙役使了一个眼色:“本县的皂隶,可不是吃干饭的!”
“威——,”众衙役闻言,立刻心领神会地吆喝道:“武——!”
狄知县的话,一字一句,仿佛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接踵而来的倾泄在周氏的头上,周氏暗叹一声:完了,看来事情彻底败露了,我命休矣!不,周氏转念又一想:狄知县微服私访,也许是道听途说了我与柏顺的事情,手里并没有真凭实据,之所以拿我到堂,完全是公报私仇,以泄昨日我冒犯他之忿。于是,周氏双手拄地,恭恭敬敬的给狄知县磕了三个大响头:“贱妾有眼不识泰山,昨日不认识狄老爷奠颜,多有冒犯之处,请老爷恕罪,贱妾这厢有礼了!”
“小贱人,”狄知县道:“你休得转移话题,本县微服探案,当然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至于所谓的冒犯么,完全没有提及的必要,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这个,奴婢也说不出清楚,”周氏吱唔道:“那天晚上,我家夫君卖货回来,晚饭的时候喝了半碗白酒,突然嚷着头痛,我正准备给他找药,他就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没过多长时间,便死掉了,至于因为什么死的,恕奴家不是郎中,着实说不清楚啊!”
“好个俐嘴刁妇,”狄知县吼道:“喝酒,想必是你配的毒酒吧?”
“老爷,”闻听此言,周氏原本忐丐不安的心境反而踏实起来:好个狗官,看来他手中当真没有证据,这是存心诈我,待我从容应对:“知县老爷乃是百姓之父母,贱妾昨日实在是无心冒犯,所谓不知者无罪,老爷因何为这区区小事,想出这样骇人的罪名来诬陷贱妾,此乃人命攸关之事,请青天大老爷开恩,万万不能随意冤屈奴家啊。”
“哼,”狄公哼了一声:“本县知道你这小淫妇,伶牙俐口,看来不动点真格的,谅你也不肯如实招供。左右,”
“在,”左右两班小吏齐声答应,狄公指着周氏骂道:“小淫妇,你若再不如实招来,本县便要用刑拷问了,”
“老爷,”周氏怎能甘心就此招供呢,望着渐渐围拢过来的衙役,周氏诈着胆子昂起头来,作困兽犹斗之举:“老爷,人命关天,无端刮起这场风波,这没影无形的事情,让小妇人从何说起啊?即使用刑拷问而死,亦是不能胡乱承认的!”
“好啊,”狄公大怒:“大胆淫妇,胆敢顶撞公堂,还不给我拿下,鞭背四十,看你招是不招!”
“是,”众衙役得令,如狼似虎的扑上前来,怎能容忍周氏继续辩解,七手八脚地将其按倒在地,哗啦啦地撕去上衣。周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去了上衣,羞得无地自容,双臂尽力掩住酥乳,绝望地嚷嚷起来:“知县老爷乃是一县之父母,怎么无凭无据,就枉加施刑,这还算是什么官府!小妇人今天就是打死在此,若想用酷刑让我招认,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你说我丈夫身死不明,谁人作证?诉状现在何处?哎哟,”突然,皮鞭无情地抽打下来,周氏痛得惨叫一声,禁不住地骂道:“狗官,可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今日为泄私忿,凭空诬陷,怎知上级衙门,未曾封闭,小妇人必将状告于你,即使官官相护,告仍不准,阳间受了你的刑辱,阴间也要告你一状。诬良为盗,尚有那反坐的罪名,何况我是青年的孀妇,我拚了一命,你这乌纱帽也莫想戴稳了。”
“哼,”面对周氏的谩骂,狄公也不含糊:“拼出我这乌纱帽不戴了,也一定把死者的冤情,查个水落石出。”
“狗官,”周氏趴在地板上,背脊早已被抽得皮开肉绽,依然骂不绝口:“断子绝孙的家伙,你利用手中职权,滥施淫威,你就是把老娘打死,老娘也不会招供的,老娘死后,就是变成厉鬼,第一个来捉你去阴曹受审!”
“他妈的,”狄公吼道:“小贱人,你不但淫荡成性,看来还是个刁泼之人,今天不用大刑,你是断不肯招供了,左右,夹棍伺候!”
“老爷,”听说知县老爷欲用大刑,狄公的两个心腹,一个唤做马荣,一个叫做乔太,悄悄地走到狄公身旁:“不知老爷微服私访,从何得来的消息,小人观察多时,这小淫妇断不是平常之辈,倘若如此用刑,她若再不招供,老爷又将如之奈何?如果再换其他刑具,一旦将她拷死,因没有真凭实据,老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嗯,”心腹的话提醒了知县,狄公也迟疑起来,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马荣看在眼里,向主子提议道:“依小人愚见,不如开棺验尸后,得到证据,再拷问不迟!”
“言之有理!”狄公点了点头,手捻胡须,冲周氏道:“你这无理泼妇,看来本县不拿出实据来,你是不会认罪服法的,左右,且把她押下去,明天开棺验尸!”
“狗官,”听说要开棺,周氏又谩骂起来:“你凭着道听途说的消息,便将孀居的良家妇女抓起来肆意拷打,如今,你一无所获后,又捕风捉影的要开棺验尸,狗官,你可知道,开棺验尸,一旦验不出伤来,找不到你想得到的证据,你该当何罪么?”
“哼哼,”狄公用鼻孔哼了哼:“小贱人,如果当真验不出伤来,按律:本官情愿反坐,削职为民!这点请你放心吧,”
将周氏押下大堂后,狄公命人找来当地的保甲,将周氏的情况仔细地盘问了一番,最后,为了保险起见,狄公反复问保甲道:“柏顺临下葬前,你可否查验过尸体?”
“禀老爷,”保甲则反复地强调着,籍此证明自己恪尽职守:“小人职位虽然卑下,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断不敢含糊,柏顺入殓之前,小人不知验看了多少次,唯恐有失,犯了渎职之罪啊!”
“哼哼,”保甲的话,狄公并没有往心里去:一个小小的保甲,纵使他工作再认真,手中没有任何器具,更没有实践经验,能验看出个什么来啊?于是,狄公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好了,你可以走了,明天早晨准时在墓地等候我们,本县要开棺验尸!”
第二清晨,当狄公乘着官轿赶到乱坟岗时,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了,听说知县老爷欲开棺验尸,好事的人们无不奔走相告,纷纷涌向乱坟岗,欲看个究竟,那份焦急的心情,甚至比狄大人还要迫切。在前面开道的马荣、乔太,喝开众人,为狄老爷打开一条通路,狄大人下得轿来,保甲果然等候在乱坟岗边,看见狄大人来到,慌忙迎上前来,深深地作了一揖,然后,将知县老爷领到一处新堆起的土包前,狄大人漫不心地撇了一眼:“保甲,此处当真是柏顺的坟墓么?”
“正是,”保甲与乡约同时答道:“禀老爷,这里正是柏顺的坟墓,下葬那天,是我们亲自给勘定的,绝对错不了!”
“既然如此,”狄公指着新土包,命令衙役道:“那便在此开挖吧,本县要亲自查验!”
人多力量大,柏顺棺材上的新土很快被众衙役移挪到了他处,为了表现自己,保甲与乡约也赶上前去,协助众衙役将柏顺廉价的薄棺抬出坟坑,负责具体查验工作的仵作〖仵作:古官名,相当于现在的法医〗走到棺前,咔嚓一声撬开棺盖。
仵作与狄知县同时向棺内望去,但见死者柏顺横卧棺内,面庞呈着莫名的痛苦之状,尤其是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嘴唇狠命地切咬着,狄公断定:此人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老爷,”仵作谦卑的劝狄公道:“请老爷暂且退下,下官开始检验了,”
狄公不便干扰仵作的工作,无言地退到一旁,马太讨好地搬过一把竹椅:“请老爷在此歇息片刻吧!”
说话间,仵作已经命衙役将柏顺的尸体抬出棺材,放在树荫下,又命衙役临时搭起炉灶,烧了一锅热水,剥去尸体的外衣后,将尸身从头至脚地擦拭干净。狄公凝目细望,尸体的表面并没有看出有任何的伤痕,狄公纳闷,又断定柏顺系服毒而死,可是,当仵作将检验毒物的银棒探进死者的口腔时,莹光闪亮的银棒并没有发生任何颜色上的变化。仵作围着尸体折腾了好半晌,最后,悻悻地来到狄知县的面前:“禀老爷,尸体已经检验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形,也就是说,死者系正常死亡!”
“什么,你说什么,正常死亡?”仵作的话,给了狄大人当头一棒,说起话来一贯滔滔不绝的狄仁杰,突然卡了壳,好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狄知县环视周围,那黑压压的人群,仿佛都在耻笑自己,狄大人心中长叹一声,望着那一张张顽愚而又木讷,狡猾而又麻木的目光,狄公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做了一件平生最为尴尬的事情,由此,也成为世界上最为狠狈的人。
“狗官,”始终跪在坟墓旁的周氏,此时傲谩地扬起面庞,冷冰冰的、兴灾乐祸地问狄知县道:“尸体也查验过了,你还有何话说?”
狄知县乜了周氏一眼,至于如何收拾残局,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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